仓田觉得浑身力气一下子被抽光。低头看了下手掌,发现上面布满汗水。
『一开始我们真的很担心,幸好总算安定下来了。』
根据她的说明,伽奈被刺伤的部分分别是侧腹和右手腕。由于侧腹大量出血,情况一度危险难测,幸好刚刚已比较稳定了。而右手的伤势几乎伤及神经,治疗起来会比较麻烦。
一想到伽奈受到多么大的惊吓,仓田就快无法忍受。迫切想赶到伽奈身边的他,立刻发动车子使劲踩下油门。
最后一次见面那天,伽奈八成想跟自己商量这件事。
当初他说曾接到奇怪的电话跟信件时,仓田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觉得他是太在意自己追求惇也,才变得神经兮兮。
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伽奈既然会想找自己商量,铁定是已具体产生不悦、恐怖的感觉。然而,那时自己非但没有替他分担心中的不安,还残酷地弃他而去!
要是自己陪在他身边,伽奈说不定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不断自责的仓田,此时早已无暇顾及惇也。
身为嫌疑犯的那名女性,和伽奈同样伤到右手腕而被送到医院,经妥善治疗因无大碍,便安排在病房内接受调查。
警方原本认为她应该先接受精神鉴定再做笔录,但由于她能鉅细靡遗描述自己对伽奈做过的一,言语中也没有任何保留,警方便暂且打消鉴定的念头。
她表示一切都是不肯接受自己的伽奈做错,对自己的恶行可能会给伽奈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却只字未提。撇除这一点外,她的言行举止并无任何予盾、怪异之处。
根据警方的说法,伽奈曾在事发前向警方报过案,并委托律师处理这件事。而她写的所有信件及电话内容的拷贝带,均已交付律师检视,并听从专家指示做了必要的处置。
伽奈似乎尽可能不想惊动其它人,所以他搬家的事并没通加工作上的相关人士。事实上,就连伽奈的责编野野村,也不知道他搬离原先的住所。之后一问才了解,其它出版社的编辑好像也都没注意到这件事。
伽奈的姐姐曾问他要不要先跟他们同住,但不想给他们带来困扰的伽奈,很干脆地拒绝了。毕竟他们家还有小孩,实在不太方便。
尽管深受那名女画迷脱轨的行为所苦,但伽奈并不想为此大幅改变生活模式。他认为只要对方不知道自己的住处,久而久之就会放弃了。
当然,对于搬家一途伽奈也是百般不愿,却别无他法可想。
毕竟家里没遭窃、没酿成伤害事件,警方不会提供任何协助。就算她不断偏执地寄信给自己、打电话做爱的告白、不停送花示爱、在公寓前埋伏、不顾自己的意愿猛拍照,甚至翻搜家里的垃圾,依现行法律都不构成犯罪,警方更不可能采取任何行动。
总之,伽奈认为只要自己搬家,就能从这讨人厌的泥沼中解脱了。
岂料,在可怕的执念驱使下,她竟找到伽奈的新家去。
她马上直接送信到伽奈的新住处。信上表示伽奈千万个不该,竟想离开她。之后,她仍旧每天送信到伽奈家,却不像从前那样埋伏在公寓前等他,也不再偷拍了。
她似乎是想让伽奈有时间反省自己的过错。
最后,她终于直接找上门。
「裕纪,快向我道歉。只要你肯好好忏悔,我就原谅你。」
伽奈自然无视对方的胁迫。
他并未发现对方的脸色不太对劲。这也不能怪他,因为在这之前他根本没见过她。
这时的她对打算离开自己的伽奈怀抱强烈不满,并存心中的炽烈爱意与憎恨相互倾轧。再加上被伽奈忽视,于是憎恨瞬间膨胀失控。
直到这一刻为止,她都没对伽奈动手动脚,就连轻轻触碰也不曾有。所以伽奈没有太戒备她,不料却因此发生悲剧。
就在伽奈打算转身走回公寓时,她突然拿刀往他的侧腹刺过来。
「都怪裕纪不道歉,我才会那样。」
她将包着绷带的右手轻靠在胸前,语气平稳地说:
「再这样下去,裕纪就会变成没用的画家。裕纪必须多考虑别人的心情,我好心给他忠告,谁知他却无法体谅我的苦心。原本只要他肯为自己犯的错道歉,我就打算原谅他。可是他竟然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我明明那么担心他,他却不试着了解我的用心。所以我想只要他跟我同样痛苦,就能了解我的心情了。其实我一直很难过刺伤他,但知道他多少明白我的想法后,我就放心了。」
据说当时她彷佛念台词般,淡漠地回答检调人员的问题。
「我父母刚刚离开,你该不会有遇到他们吧?」
和美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他们都受到不小的打击,我认为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他们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承受不了。」
「……难道裕纪没告诉他们?」
「不,裕纪很早以前就跟他们坦白自己的性向了,只是我父亲似乎仍下意识地抗拒,要是让他看到裕纪的对象站在眼前,铁定会受不了的。所以这次还是别让你们碰面比较好,真不好意思……」
并不清楚两人感情进展的和美,迳自替焦急赶来医院的仓田做了一番解读。
「没那回事……。这次的意外我也有责任,要不是我把伽奈的照片刊在杂志上,也不会……。伽奈对工作一向消极,我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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