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纯净一次用得微妙,我一时间都分不出,是张堃不够纯净遇到的我,还是遇到我之后才不够纯净。
看着那一身军装的张堃,我点点头,歉意自嘲地笑笑,他走了,选择的身份是军人,这个荣誉高尚的身份,这个按道理,其实永远不会碰到我这样人的身份。
周岩放下几只白菊在张堃的身上,推着我下去。
张堃的悼词是他的好友齐子扬宣读,他的儿子又上去怀念他,张堃顺带被表彰了一些,来得人那么多,剩下的时间,我都看不到他黑色棺材,最后看到他的棺材,便是那些他的朋友,抬着他的棺材,沉重地脚步,出了教堂。
颂歌,神父,十字架,黑色棺材,哭声,悲伤的人,都在出去,我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周岩带着人先出去,他对我实在了解,知道我这时候该一个人待着,出去时候他蹲下来,握着我的手,“不要太久,我就在外面等你。”
这话很熟悉,我忽然想起来15岁那年的他,也是这样的冬天,他的母亲过世,一场诡异的车祸,他静静地跪在墓前,我脱下外套包着他,便是被他推开,我告诉他不要太久,我们没有时间让自己悲伤太多,哭没有用,变强才有用。
原来,不过是因果报应。
我静静地看着那琉璃玻璃前面的十字架,五彩斑斓,一下子让人想到紫霞仙子那句话,我的那个人一定会踏着七彩云霞来迎接我。
真是傻乎乎的,我想起身,往那投下的五彩光斑走走,可惜手脚还包着厚厚的绷带,完全动不了。这也是周岩放心让我在这里待着的原因。那天自己脑袋抽了,磨得到了骨头,周岩进来时候便是抓狂地按住我,叫着医生,生怕万一我不小心挂了,会让他也给我包办一个葬礼。
我一定不想要一个西式的,只要山间有个坟头,能把我埋进去就好,当个孤魂野鬼,也好比投胎转世,再遇到这样一些人。
“你一定是要上天堂的。”我呢喃着,“你上天堂其实也好,毕竟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下地狱肯定会很惨。”
眼睛闭上,睁开,却是双眸相对,这是一双很浅的眸子,淡淡的棕色,却又深不见底的味道,我一下子便在里面看到一个小小的我,那眸子离我远了一些,我看清楚了他的容貌,是张堃的那个很有能力的儿子,张赟。
张家人名字都是起得难读,一下子就隔开了阳春白雪与阿里巴巴。“
“你是唐延?”他用到的疑问句,陈述语气,“父亲提到了你,在最后时候。”
“你中文不太好,中文文字游戏太多,还是应该好好学学的。”我打断他要说的话,“这时候,你应该陪着你的父亲,最后在他身边的人是你,你应该知道这个选择的含义。”
“这是我今天准备告诉你的。”他浅色的眸子几分笑意,淡漠得很。
可惜他欣赏不到我脸上的落寞,谁让我如此自知之明,门推开,周岩进来,他对张赟在这里并不意外,与他礼貌打了招呼,拿毯子盖上我的腿,推着我离开,我回头看着那投着十字架影子的七彩光斑,静静地说了,“再见,张堃。”
谢谢你,最后一刻还记得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天堂有你,地狱有我,是那时候朋友对我说得最深的一句话,我们关系很好,却是不能再做朋友,因为这样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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