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手里拾着僧人赠的灯,看僧人背影渐渐融於夜色,不禁上前几步道:「僧人不需灯吗?」
「脚下这路多年如一,有灯如无灯,无灯如有灯。」僧人语调平和,边说边半转回身,他半边脸隐在黑暗中,可一双鹰眼闪过的锐利让孟觉得背脊一阵寒,冰凉之感随脊椎骨上升沁入脑后。僧人眼神没在孟身上多做停留,便又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往回走了。
孟愣愣的看僧人远走,殿中两扇木窗门被突如奇来的夜风吹的咯咯作响,他闻声回头,灯也随他的动作晃动。
秦笙的身影由画壁某亭台楼阁处的小点翩然而至,由远至近,身影款款。她右手掐着仙家法诀,踏出了画壁。 她脚步错落有致,腰间笙器随步履摇动,裙摆佛过步履间,从容好看。她一步步靠进孟的背影,灵气淡淡散在她行步四周。
站定离孟三步的距离秦笙便停了步,她明眸摄人,就如此面无表情的看着孟的背影,想道:如果我一掌至他於死地……又一掌毁了兰若寺……
念头才起,经脉中的至圣至洁之气便一阵汹涌,攻向恶念源发之处。秦笙脑仁一阵生疼,赶紧抛开恶念,使起静心诀,才平复□内圣洁之气。她半垂着眼帘:仙体至圣至洁之气竟是不容於一丝一毫的恶念吗?还是仅我有如此状况?
孟似是闻到风声,转过了头来。只见眼前仙子抬起那半敛的眼帘,脸庞皎皎如月,双眸如星,唇边温柔静静地看着他。
「仙……仙子。」孟一时紧张,说话便显露了出来。
秦笙看孟一副白面书生状,一双眼流露出的紧张却在他「仙子」一声脱口而出后便隐而不见,只剩下处变不惊和眼眸淡淡的惊慕。再看看他便是虚微灯光下的皮肤也显细腻,肩宽臀窄一身普通的书生装扮也被他穿起潇洒来。
秦笙面上淡笑开口道:「孟公子,寺中画壁如何?」
「画壁之妙,在下毕生仅见,只可惜在下言语贫乏不能行容其妙之一二。」
「画壁历时悠久,多少人无法得见,孟公子乃有缘人才得以见其妙处,何必自谦。我看孟公子在画壁前凝视良久,想必是悟了些什么。」
「此实乃在下三生有幸,得以观壁。实不相瞒,小生自小便喜画,只是下笔之作和脑中之作总不能达到一致,又忙于准备科考,是以对画便不如对四书五经来的熟练,只等来日再拾起画技。」
「孟公子可是上省府赶考?」
「是,在下路遇兰若寺,见寺里清幽,便打算和友人於此寺暂栖一晚,天亮再继续路程,只是现下寻不到友人踪迹……」
秦笙右手比向画壁,一道金色淡芒射向壁中,金芒一碰到壁便泛成椭圆,映出朱的影像,只见在夜凉如水下,朱独坐凉亭,凉亭几丈外远处,妍一身红衣。
孟看向金芒椭圆内的影像,见朱无事倒是放缓了心,他可担当不起朱家的追究。
可仙子为何给他看了朱的所在?这是否代表朱在仙镜便不会被久留,是以他得以窥知一二?又是否代表仙子善心,不愿朱的失踪引起任何人担心?想到这,孟到是心底掠过一丝酸妒,凭什朱家境殷实、财富满贯,又能得仙缘?他只默念道:人生本不等,以朱之质这缘法是否能让朱获益还难说,便收了那丝妒忌。
他眼角瞥向仙子侧脸,思忖道仙子这番现身能待多久,又想道若是日后身伴之人能有仙子一半便好了。
秦笙收了法,壁上影像便随之消失,可她心下远不如面上般平静,她自己也弄不清楚,便是让孟入了壁又如何?让金甲武士闻到人气抓了他又如何?降他寿缘运气?赶他出境?降他运气……降他运气……难道,孟运气不错?前途大好?
秦笙唰的侧回头,认认真真的打量起孟的面相。
孟一直注意着仙子的动静,哪能不觉查出秦笙的视线。他正过面容,头微微低了五度,视线既不让仙子感到被亵渎,也不让仙子感到不被尊重。
先前粗略看其奸门饱满、鼻骨带气、鼻翼带肉、嘴唇细薄而猜测孟此人日后有小成。现下细看注意到细枝末节,秦笙不禁皱了皱眉。其妻门旺、家财雄厚、多子多孙、再关其唇,其口舌伶俐、内有心机。
秦笙掐指起来,或许因这次的身体乃仙体而真成了挂!读到其人荣华富贵,权势滔天。要知道真正滔天之流是能触手天下,而不是仅仅一方之土。再掐成印,此番乡试重解元,次年二月重会元,次年四月重榜眼,中年时其位至高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聊齋畫壁iii
秦笙得知这结论,心下惊讶,面上还是一派温如水。她松开指节,想道:便照算出来的结果反着走吧,让孟名落孙山,一辈子和功名利禄无缘!
那天,她只在有限的时间内看出契约要她改所穿越时空的故事结局,而她在一次次的穿越时空后又从没收到过指引,既然这样,那便照着她的意思来吧。
今下的孟不过一只雏鹰,便是日后他将身居高位心机深沉,现下也不过初生之犊,毁了他的功成名就,该不是难事。
明明是夏夜,可一阵微凉晚风吹的木窗咋响,兰若寺正殿中烛台火光狠狠晃动,志公像的脸庞间划过无数道斑驳烛影。秦笙和孟龙潭所在的壁殿中仅孟手上的灯和秦笙从壁中走出带来的一路淡金灵气提供照明。
在地下淡淡散发的金光之下,秦笙缓缓地开口:「孟公子日后不可限量。」
孟如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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