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半年么,怎样,县尉当起来不容易吧?”
“你难道还当过?”吴非笑着抢白了一句。
“我虽然没当过,可见过别人当啊!”杨沐泉长叹一口气,“要我说,这个地方可算是个好的了,我以前待过的地界,啧啧——”
韩君岳原以为他会说下去,还端着个碗等着,却不想杨沐泉愣着出了一会儿神,低头去扒自己碗里的菜了。吴非在旁边也不说话,只顾舀了蛋羹吃,韩县尉心里奇怪,又不敢冒失去问,只能闷闷地继续咬饼子。多了一个杨沐泉,这一桌子的菜给打扫得一干二净,吴非和韩君岳将碗碟收拾了,杨沐泉也帮着拿抹布擦过一遍桌子,闲闲地坐着无聊,又剥开一个酸橘子,一瓣一瓣往嘴里塞。吴非正擦着手出来,笑着打趣他:“怎么又吃上了?刺史大人是没吃饱么?”
“饱了饱了,吃点这酸的,正好消食!”
韩君岳出门去倒炉灰,外面起了呼呼的风,冷得厉害。他顺手把集上买的纸灯笼拿了进来,吴非一见,才想起这回事,“你竟然给拿回来了,我都忘了!哎,都是因为看见你——”他转头指指杨沐泉,回身去找了一根蜡烛给灯笼里点上,“正好,你拿着这个回家去吧,我听见外面是不是起风了?”
“嗯……啊?我、我回家——”
韩君岳提着个鲤鱼灯笼不敢置信地瞪着吴非,吴非一脸理所当然,“杨兄肯定得住在这儿了,我这里又住不下三个人,你快点回家去——”
“外、外面可冷了!”
“那你还磨蹭什么,越晚越冷了!”
吴非抓着韩君岳的外衣给他披在身上,开了门连推带搡地把县尉老爷哄出去,回来一进屋就看见杨沐泉斜斜地倚在床榻边上,手里抓着橘子也不吃,一双眼睛盯在吴非身上,眼角垂着,神情里像是有一万句话要说。吴非关好了门,听见杨沐泉在身后道:“我——我以为——”
他短短地笑了一下,“——你再也不想理我了呢。”
“瞎想罢,怎么会呢。”
吴非轻轻地摇了摇头,拎了水壶来压在炉子上,自己也在桌子下面摸出一个橘子来慢慢剥开,“你可别说你还一直想着那些事,又不怪你……十多年了,人死得都——”
杨沐泉猛地抬起头来。吴非笑了笑,“没事,我现在不也过得挺好的?”
炉火晃得杨沐泉眼前一花,酸酸得好像又要淌下泪来。他赶紧仰起头,盯着屋顶上的茅草,“那之前呢?那——几年里,肯定也过不好……”
“……总归比你好些罢,刺史大人。”
吴非轻声呛了回去,杨沐泉一愣,继而捶着床榻哈哈大笑起来,“你——你刚不是说心里不怪我!这又是要气死我啊,吴兄!”
“哎呀,住手住手——把橘子蹭到褥子上了!”吴非赶紧过去抢过杨沐泉手里的橘子,自己靠着他坐下,将剥好的橘子瓣直接塞到刺史大人嘴里。“反正——都过去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那是……”杨沐泉嘴里含含糊糊的,斜眼上下打量了一遍吴非,“你这模样也没变多少,好看得很,瞧我那韩师弟,对你迷得不得了,哎呀吴兄——”
杨沐泉伸手扳着吴非的肩膀,笑得一脸促狭。吴非果然脸上一红,“你、你可别瞎说!小韩他——”
“他怎么样?哎你刚才赶他走,我瞧他老大不情愿的……”
杨沐泉回味似的摇摇头,仿佛韩君岳老大不情愿地被赶走跟自己一点没有关系的。吴非把剩下的橘子统统塞给杨沐泉,“你就光知道说我——襄师兄呢?他怎么没陪你到任上?”
“啧,”杨沐泉翻了个白眼,“他啊,回万花谷了。你看,连个橘子也没人给我买了!”
“杨大人,不是我说,这十个橘子,没一会儿你已经给吃了五个了——我看人家怀胎三月的娘子,也没你这么能吃酸呢!”
“咳——咳咳!”杨沐泉被吴非调侃地呛了一嗓子,“吴兄、吴兄你——咳咳——你怎么都会这么说话了!哎呀我的心好痛——”
吴非站起来去倒热水,“行了别装了,赶紧喝口水压压……”他转身时看见杨沐泉也正扶着床榻的边沿慢慢地站起来,“慢点——你的腿怎么了?”
“冻过一下子,成了痹症了,冬天就总犯腿疼。”杨沐泉咬着牙,一手撑着榻边,想找个合适的位置使力。吴非忙让他别动了,过去帮他移到床榻上躺着,脱了外衣鞋袜,自己又去倒了热水给杨沐泉擦洗膝盖和小腿。“你说襄师兄回万花谷了……他是给你配药去了吧?我记得从前谷里有个师叔配过一副治痹症的药,很是灵验——”
杨沐泉脑袋都埋在褥子里,含糊地答应了一声,“其实也没那么管用……哎大冷天的他非要去,就让他去罢……”
因着杨沐泉怕冷,吴非把家里最厚的两床被子都拖出来给他盖上了,炉火也一直没熄,杨沐泉撑着跟吴非说了大半宿的话,最后缩在热乎乎的被窝里睡得昏天黑地,快到晌午时才醒来。结果生了一晚上闷气的韩县尉一进门,一眼看见的就是刺史大人披头散发、睡眼惺忪,从吴非的床榻上恍恍惚惚地爬起来,满脸餍足的表情。
二十七、
杨沐泉抓了抓头发,眯起眼睛盯着韩君岳看了一会儿,“哟,韩师弟啊……今天不上值?哦对了对了,今天是上元节——”
刺史大人的声音里带了一点沙哑,恰到好处地给呆立在门口的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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