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介别介,老爷你赶紧听吴大哥的回去吧,他们肯定不打了,不敢打了!”
二牛娘一边架着吓得不敢说话的男人,一边赶紧跟韩君岳赔不是,“他就是瞎了眼,坏了心窍,没活干闲得胳膊腿儿都难受!俺这就给他锁到家里头,饭也不给他吃,治他个三天,准能都改了!”
“对!对对!俺……俺也这就回家去……反省!老爷,俺以后再也不敢跟人打架了!”
宝喜这边也赶忙着表态,韩君岳头昏脑涨,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了,还是不依不饶地伸手指指点点,“不行,不行,你们还是没明白……”吴非见他这样,心里好气又好笑,干脆把他伸出的手一把架到自己肩膀上,“好了,你两个听我一句话呗。就为了这么口井,韩老爷亲自来给你们调解,本来是挺有脸面的事儿,你们可倒好,只想着韩老爷平时亲切,气性上来,连他的话都敢不听了!更别说还动手打伤了老爷,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罪过么?明天往县衙里一报,你们两个,都统统发到雁门关外去做苦力!”
“哎哟非哥儿!你可别这么说!我可真不是故意要砸老爷的啊我真的不敢啊!我咋可能敢干这种事儿呢——”
吴非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坐在地上哭丧着脸的二牛爹,韩君岳被他架在肩膀上,听他说话,心里怔怔的竟不知是何情绪。“知道你也没这个胆子是故意伤了老爷。可就为了这么一口井,你和宝喜家这么多年乡里乡亲的情分,一下就打没了,值么?我知道为这井你也是出过力的,大夏天顶着个太阳在那里挖,大家伙儿都看见了。宝喜呢,最是孝顺的一个孩子,为了他娘腿脚不好,少走点路,也不容易地把这井里挖通了水了。按理说,你们两家商量一下,或是错开天数,或者天天一家一桶水,也就得了,这井里不过也只能打出两桶的水啊!本来好好的一件事,非要争,非要打起来,闹得这个样子难道就有什么用处么!”
“……就是!你听吴大哥说的!非要充出息的!”二牛娘照着自家男人后脑勺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吴非半转过身来对宝喜说:“你也是,知道你孝顺,是为了你娘好,但真要为她好,还是跟她好好讲讲,别老闲不住地要去挑水!你家两个大小伙子,加上你媳妇,难道还不够自家挑水喝水的吗!你娘那个老寒腿,到了冬天更是疼得厉害,过几天你再上我那儿去,我配几帖膏药给你。”
“……哎,吴大哥,可让你费心了!我回去就跟我娘好好说!我、我也不对,真不该因为这点事儿就跟牛哥打架……”
“行了,知道就行,这井怎么办你们自己商定个法子吧。”吴非看了一眼怔怔的韩君岳,“老爷,咱能回去了么?”
“嗯、嗯……走吧……”
韩君岳邻家的嫂子已经拿来了干净布条塞给吴非,先简单给韩君岳擦了擦脸,又帮着吴非一起把他送回湖边去才走了。吴非先安顿了韩君岳靠坐在榻上,赶忙着去烧了壶热水,涮了干净手巾给他擦脸擦伤口。不知是因为头昏没反应过来,还是因为人多强忍着,之前韩君岳一直不吭声也不喊疼,这时候可不得了,那手巾微微一碰就惹得韩老爷直叫“哎哟”,东躲西藏地不让吴非给擦。吴非无奈,好声好气地劝着他不管用,只能再吓唬他,又是“不擦干净以后可要流脓水的”,又是“这么深不赶紧上药可是要留疤的”,好不容易费半天的劲,终于给韩君岳清干净了伤口。他本来脱了外衣鞋袜靠在榻上,这时因为流了不少血,脸色苍白,眼圈发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吴非又翻出那个黄杨木的螺钿盒子,在里面找了半天,挑了几样药,进灶间去和弄了一会儿,端着个碗出来,坐在榻边上要给韩君岳额角上的伤口上药。吴非也没看清砸到韩老爷的石块到底什么样子,但这伤口还真是挺深,估摸要恢复好一阵子了。韩君岳闷闷不乐地呆坐在那里任凭吴非摆弄,半天问了他一句:“你今天得跟我说实话……你怎么这么厉害的?”
吴非端着个碗有点发愣,“……这不算什么厉害的,都是治外伤的常用药,我就收了这几样,先给你用上,不行还得去县里再买——”
“谁跟你说这个了!”韩君岳瞪他一眼——皱个眉头却牵到了伤口,疼得咧了一下嘴——“我是说,你怎么这么厉害,说话既有道理,又能让他们听得进去,这事若是早让你来出主意,那也不至于今天……”
“呀,你说这个啊……”吴非放下碗,拿起布条帮韩君岳绕着脑袋包扎起来,“老爷可不要妄自菲薄,今天这事解决了,你是占了头功,我不过就是趁着你的机会,才说了那么一番话的。”
“你可别安慰我了……我有什么功?我就是被人砸破了头罢了!”
“韩老爷啊,你别小看你这头啊!”吴非停了手,左右端详了一下给韩君岳的包扎,“不是把你打破了头,二牛爹和宝喜哪会吓得立马不敢打也不敢吵了?不是因为他两人自己吓破了胆,我再说一千一万句,也是照样没用的。你不懂这乡野百姓的心思,你虽是个从九品的小官,但也是他们心目中的官老爷了,平日无事大家也都和和气气的,百姓还赞你个亲切爱民,可一旦出了这种事,他一个村夫打了当官的,他自己先就害怕了,你再一吓他,那你说什么他也肯听了……小韩,可别看不起你这打破了的头啊!唉,我明天还是去县里补几样药,万一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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