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刺客终究是冷血的,那名为感情的东西,一诞生在心中,他只想快刀斩乱麻,舍弃了去。
殊不知对千亿而言,不论是怨恨,还是挂念,要斩断他和自己的关系,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即便是在若干年后,那挂念和怨恨,也还栖于千亿心中,只是,他英姿再碰不得了。
☆、时光荏苒
那日一别,英姿在少年千亿心中刻下了一笔挥之不去的落寞,若说有多怨他,不如说年少不知愁,而愁来亦是挥之不去。
再深的记忆也会随着时光荏苒而褪色。千亿纠结于英姿的绝情,苦思了数日,最终明了了那人不过是他命中匆匆过客,自己也不过是与他相交一场,缘尽既是终了,以他一腔的惆怅和怀伤,也再唤不回庙堂中承诺的兑现。
只是,一寸相思一寸灰。自那之后,千亿为人更为冷漠,更不愿涉足世事,竟似是一蹶不振了。
依旧是每日空对着窗棂,逢时舞文弄墨,终日与笔墨纸砚,院中枯树为伴,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年,直至家中遭难,他便独自搬离了苏州城,带上几名忠仆,来到了这山中小筑栖身。
千亿虽然生于富贵人家,自由得宠,却不是骄纵之人。经历了家中劫难一场,他成长了许多,也明白了世事无常。
居于谷中清幽之地,千亿大有两世为人的感觉,也不再整日孤影自怜,只道那许多劳神之事,也不是他能自行决断的。久而久之,精神便好了许多,身体日渐长进,比那少年时大有不同。
---现如今的千亿公子,虽是依旧纤瘦白皙,骨架却长了起来,个头比小时高了许多,抹去了女儿身上的那股子颦弱,出落得一派嫺雅君子之相。
千亿立于桌前,目光落在画作上,心思却已神游了半日之久。英姿的音容笑貌已在他心中不甚清晰,只是当年和他庙堂相会那段日子的感触,还依旧留在记忆中,而那人离去时绝情态度带来的失落感,也伴随着遗憾又回到胸中。
“只是不知,今时今日,他又在何处...想是......早忘却了我罢。”
再表旁枝。
当年那日,英姿独自离开了孙家宅院,连夜赶路回得梅山,一路也是万般惆怅,忆起离别时千亿的模样,他方才后悔自己过于绝情,想是伤了那人。可转念想想,这样也好,就让他怨恨了自己,日后再无念想。
归山之后,梅踪便对几名试炼圆满的弟子更为器重,兢兢业业的把一身绝技尽数传于他们,而这些高才也不负师傅教诲,武艺一日千里,短短几年光景,已都位列江湖高手榜中。
梅宗又一次因新生代刺客祸害江湖而为人憎畏,势力与威名都达到寻常门派望尘莫及的高度。
英姿居于十八峰这几年中,每日二更息,五更起,与师兄弟于峰顶高崖练功,可谓心无旁骛。而千亿那纤瘦的身影,也被他深深埋进了心底。
只是若干年后,他练功之余径自留在峰顶,独揽群峰,望着座下茫茫云海之时,依旧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曾经在落难时,苏州城外城隍庙中,有一人每日为了探望他而来,那人玉琢般的眉目,嗔怒时的表情,历历在目。
而离别时千亿的茫然无措,他也记得,甚至再想,他能忆起自己与那小人儿的每一句言语,忆起曾有一夜,他抱着他,领略到那锥心的无奈之感...每逢这时,心中针刺一般的感觉便回来了。
可那又...如何......
英姿的师兄弟各个皆是与他一样的鲁莽武夫,彼此相交甚好,平日里无话不说,以兄弟相称。只是与千亿相逢一场,他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只有一人,洞察出了他的异常,那就是他明眼的师傅,可不论师傅怎么追问打探,英姿都不肯据实相报。
其实这梅派宗师也是关心徒儿,怕是他是下山受了什么刺激。他非性情冷漠之人,山外之人只道梅踪是杀人无数的魔障头领,实则不然,世间纵有万道,道道有人得道。至于那下山试炼的残酷规矩,其实是为了保梅山万全。
黑道之人,遭万人恨,梅山作为黑道的总司,其力量虽强悍,这地位也实非世袭那般理所当然的,势力稍有衰减,就可能被名门正派哄起围剿。更何况世袭之位尚且要有子嗣之争,人皆有生老病死,倘无后辈可依,待十八峰宗师更替之时,既是梅宗覆灭之日了。
梅山,不是梅踪一个人的梅山,而是梅宗十八峰几百名弟子的栖身之所。那这巅峰处的弟子,既是梅山的脊梁,有他们威名在外一日,梅山几百人即可高枕无忧。
岁月如梭。
不知何时,江湖上多了又三个令人闻之变色的梅山刺客,一如从前,有粗通文墨的江湖客好事,给他们擅自封了名号。
一刀,双指,鹰隼。
一刀,既是梅宗第一高手,本命张毅,相传他取人性命向来只用一刀,刀过不留痕。
双指,他是个不光彩传奇。他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字---范二,据说他入门之时,已有七岁,而且他在十八峰弟子中,是唯一一个亲眼目睹了灭门之灾后,自愿跟随师傅上山的,师傅本是要依据他家族姓氏赐名,却被他硬生生拒绝了,旁人问他叫什么,他只道自己是范家二公子,时日一久,没人记得那公子二字,只唤作范二。
这人虽为刺客,尚几分仁慈之心,以空手屠戮,他右手的两根手指如兵器般坚硬,专门点人大穴,下手极快,人死亦无痛感。
鹰隼,说得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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