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童不明所以,只是睁大了眼看着师傅。楚绣衣拍拍他的头道:「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她说着,耳边响起了梁潮生离去时低吟着:「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使我沦亡。」
连日的雨终究是停了,仲秋的日子,凉意却不减,随着丝丝入侵的西风漫延。
终究是有枯萎的时候,梁潮生捡起吹落至船上的柳叶,停在手中,微微的泛黄。
想起连日来的事,梁潮生轻轻地握着手中的叶,不忍放开。
秦以楼从画舫中走出,见梁潮生正望向远方,眼前的水无际地漫延着。
对着眼前萧瑟的秋意,梁潮生道:「知道了叶落秋至,却不明白为何秋声摧人,万物皆受其戮。知道了事情始末,却还是弄不明白事情从何而起,因何伤人。」
他顿了一下,看着手中的落叶,又道:「既知情之伤人,为何众人恓恓惶惶,甘愿为情所困?」
秦以楼叹了口气道:「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千结万结情结最是难解,人们直道相思了无益,情到深处却又如何不相思。」
他看着流水,低声道:「思君如水无穷尽,若是相思未已,到终了是否也当如花落逐水去,终究凋零。」他轻声道:「便如那两人一般。」
两人同声叹息。梁朝声摇头道:「那楚绣衣竟是个女子,若是洪琬地下有知,又会如何?若是她早些知道,却又如何?」
却又如何?秦以楼沉默着。
他们终究没有将韩家庄所发生的事情告诉楚绣衣,就算是说了,却又如何?这样的情感让人不明所以,徒留万般无奈,说了,又能如何?
梁潮生又叹道:「楚绣衣若是知道了,又能如何?终究是全将赴水东流,又能如何?」
秦以楼缓缓道:「深知身在情长在,形已尽空,情当灭。便是不说,也无妨。说了,也只是给楚绣衣徒增烦恼绪,还不如甚么都不知道的好。」
忽地风起,吹落了梁潮生手中的落叶。
梁潮生转身背向了落叶,轻声道:「的确,倒不如甚么都不知道的好。」
船这时停了下来,秦以楼笑道:「我说秋声纵然摧人,只是片片枫红,橙黄橘绿,有西陆蝉声相和,也是别有一番风情。梁公子可否赏光与在下共赏秋色?」
梁潮生也笑了起来,足尖轻轻一蹬,随秦以楼上了岸。
两人坐在湖畔的一座小亭子,梁潮生却忽然想到甚么,又道:「楚绣衣后来又对你说了些甚么?」
秦以楼叹了口气道:「她说那发带一人只能买一条,只能送给一个人。可是这次她为我停雁阁破例许多,说是叫二叔别再为难她了。啊,不过二叔怎么也认识她?」
秦以楼正想着这事,却忽然有人来找梁潮生,说是有东西要转交给他,是一个小孩子送来的。
那是一个小木匣子,和秦以楼当初拿到的一模一样。
梁潮生打开了木匣子,里面是一条发带。
深绿的丝缎,缀着金色的光泽。
他忽然想到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若是真正喜欢的,一个便已足够」
-全文完-
楚绣衣 番外 结发
章节字数:1770 更新时间:08-08-18 07:42
二更时分,停雁阁还余几盏灯火,只是院里已经静地杳无人声。
假山造石,小桥流水,月色里,水光潋艳掩映波光粼粼,在靑石地上铺上一道清辉。
停雁阁的管事齐轩整日奔波后,独自回到房中。
正要推开门时,手却停了一停。
房中有人。
他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一会儿,才缓缓推门而入。
齐轩静静地点上灯,对着坐在床上的人,轻声道:「二爷,进来怎么不说一声,连灯也不点。」
那人正是停雁阁的二爷-秦甫申。
他坐在床上,盯着齐轩,一双眼似笑非笑:「怕点了灯,其他人以为是你在房里,进来找人可就麻烦了,」他看着齐轩笑道:「我不想给人打扰。」
齐轩不说话,沉默地点了点头,背对着秦甫申开始缓缓更衣。他散了发,一根紫色的发带落在他手中。
秦甫申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随着披在身上的外挂抬起又落下。良久,他眼里带着笑意,轻声地道:「你知道桌上这小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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