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温柔?深情?那又怎样?他还不是落的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连你当时都不再信他!”
上官集微微垂眸,有些愧疚,这个人说的确实没错:“他,在哪?”
“在这里!”紫色的灯光随着那人完美的笑颜更加炫目,“如你所见,我即是他,他即是我!在你们人类看来这种现象似乎有个别名,叫人格分裂对吧?我们共用的一具身体,样貌完全的一致,我叫骈,他叫羽之;最大的不同并不在姓名,而是是他的性子太软弱,至今都相信你们人类是有情有意的。这点让我讨厌。他忘记了自从星曜石被老阴阳者轰到了人间,已经多少年我们无法离开这栋楼,连破坏区区一个破水槽都得煞费周折请黄女士去做,我讨厌他,我恨他,我实在无法忍受再和这样的白痴共用一体!”
“所以,你……你让我们内讧,让我对他产生质疑,利用这些打击他的信心,使他永远不再出现!只是为了这个身体吗?还是为了星曜使的名号?还是有别的原因,使得你必须坑害自己的同体?”
“哈——不愧是上官集,不愧是羽之看上的人!你说的没错,星曜使只是个称号,我也就是个普通的鬼,庸庸碌碌,平平凡凡,每天都为了第二天能够生存而奔波。我该认命,我该低头,我该老老实实的死水一样生活着,不存任何妄想。即使晚上会做梦,早起也要把它忘掉,免得心思悸动,控制不住,免得有朝一日像断线的风筝,除了被风撕碎或者遗忘,没有别的下场。我知道,我应该心甘情愿的屈服下去,和其他人一样,吃喝拉撒睡,循规蹈矩。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问自己,为什么我非要这样,和别人一样?为什么命由我生而生,因我亡而亡,我却要听从他的摆布,做不成半点主张?为什么我没有破茧成蝶,凤凰涅槃的机会,甚至没有和命协商交涉的权力?从头到尾,我就只能充当个会呼吸会心跳,纯粹的被支配的傀儡?”骈的紫眸与灯光交相辉映,更加深沉,叫人望不到底。
“我不想这样,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接受自己不喜欢的生活。我不是不爱命,不是不敬谁,我要的很简单,太简单不过,自由,无非是自由。哪怕天地再大,人海茫茫,鬼界幽深,只要有那么一处地方,够我躲够我藏,够我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活,我就心满意足,不做他求。你说我隐世也好,逃避也罢,我想的就只是这些。
可是,不能够,也没有这样一处地方任我宣泄,只要我活着,我的命运归天归地,归其他所有人,就是不归自己管。
叫我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要么忍气吞声,苟延残喘,说不定什么时候碍防到别人,就会没有前兆的被一脚踢开,挨上一脚,糟糕的话还会无端丢掉所有,包括小命;要么出人头地,绝世独立,抢在被命扼制之前,扼制住命运,代价或者不是简单的头破血流,九死一生。也许机关算尽,落得惨不忍睹,魂飞魄散的下场,但至少,结果未揭露前,还是有一丝希望的。
接近于飘渺虚无的希望,可以带来大麻一样的快感,他们存在在脑海里,被一百万倍的放大,使人坚信他们有多么近,多么近,伸手就能触到。
事实呢?我们被欺骗,我们被希望一再的欺骗而又一再的甘愿上当,我们可怜的心灵被一伤再伤,千疮百孔,却还是会相信。相信所爱的人走了会回,即使不回来也是在某地爱着自己;相信拥有的青春岁月在某处寄存,等我们到另一个世界就可以去重拾;相信明天不是世界末日,我们的希望还有希望;相信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时是真的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命运终于也不再干涉我们。
这就是希望,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们每个人都穿着皇帝的新衣,任由他愚弄。但即便是这样,也还是选择相信,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我们生怕会因为不信而错过什么。
你是否也这样苦闷过,是否也有这样的愁楚?”
骈深深的凝视着上官集,仿佛魔咒,叫后者动弹不得。
“一半的你盼望展翅翱翔,海阔天空,一半的你却被捆缚住双翼,一点都动弹不了,只能徒劳的羡慕别人;一半的你不得不在人群中穿梭奔忙,为了面包牛奶,一半的你渴望自作主张,不再受上司家庭等等等等的约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爱谁就是谁,天荒地老,想抽身就抽身,干干脆脆;一半的你爱着这个世界,掺杂着你内心的奢望,一半的你懊恼的屈服于这个世界,时时妄图挣开锁链、寻求解脱。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爱极了自由?
如果你是,你会懂得我的选择,你会了解我为什么对星曜石势在必得,你会知道我对得到星曜石全部灵力之后的生活有多么渴望。我是个鬼,比你们人类受命运管辖的时间长的多,自由的希望也小的多,远的多。所以需要我执着的多,否则他就会弃我而去。我不要那样,我宁可奋斗,死无全尸,也不要活在绝望里!
你听清楚,我一定要星曜石,完整无缺的归我所有,如果我输了,无论什么原因,我输了我会认。但那时我会和星曜石一起毁灭,并且会抢在命运嘲笑之前,我一定会那样做!”
意气飞扬的骈终于说完,本以为上官集会赞叹或驳斥,会感慨或惋惜,谁知这位听完只是长舒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我爱的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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