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十指掘入地中,才能减缓这无尽的痛苦。这痛苦,竟比那坠入无尽的十八层地狱更加折磨人。痛,让我清醒,更让我一次又一次感觉到,自己仍然活在这冷冰冰的世上,忍受着痛苦。
睁开双眼,自己的血迹已经染红了自己身下的泥土。为何我不死还要造这样的孽障?这片土地,因为染了我的血,是不会再长出任何植物的。大地吞噬了我的血,却无法再还回什么。
还是疼痛着,没有办法吗?无法死去?还活着?
野兽的脚步声……难道是循着血腥味来的么?我这如同毒药一般的血,竟然还能够招来野兽?对了,这里不单单有我的血,还有莫云卿的……太自己高估自己了,竟然……还觉得自己能够像一个人……这样即使被天下神兵伤了致命处还能够苟活着的人,究竟是人是鬼……
怎么?这饥饿的野兽竟绿了一双眼向着我走过来?张开的口,是血的颜色。对,这种颜色,是生命的颜色……我……
我需要它,看着他一步步地向我逼近,我静静的露出了笑脸。此刻的我,一定如那从地狱来的修罗厉鬼。
一把抓过那野兽,撕开它的皮毛,我就像一头野兽一样的饮着它的血、吃着它的肉。是本能,我的本能告诉我,要活下去。我需要血肉,似乎唯有这样,我才能抑制心中的饥渴……我才能减轻自己的疼痛……我知道了,这疼痛并不是身体,而是……心……
我的心在疼、在淌血……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我……我想要……
那头野兽已经化成一堆白骨,是了,它就是殷无杳。那个会杀人的殷无杳、那个对世上仍有留恋的殷无杳。
用手指掘出一个墓穴,我把白骨放了进去。
我亲手埋葬的,是殷无杳。世上,以后再无这个人。以往的恩恩怨怨,已经都随着这一堆白骨被埋葬了起来。现在的我,一身鲜血,就像刚从娘胎里出来一样。
对,我本就是个弃婴,现在也一样,自己把自己丢弃在这荒野,自己把自己捡走,自己把自己带大。向着那个已经被填上的坟墓,我又轻轻的笑了。好好睡吧,殷无杳。我现在,是另一个人了。我要自己活下去,没有七情六欲、没有爱恨情仇,就只是一个人。
这里埋的是兽的骨,却是我的魂。
殷无杳的魂,就留在了这里——留在了他死的地方。而他的躯体,要离开了。
(一)
日头已经落到西山了,穆亦玄擦了擦颈子上渗出的汗水,又抬头看了看天。
这地方,怎么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的?连农户都是稀稀落落的,久久才能碰上一户。
从心里就不想到这样的地方来,他轻轻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声。要不是有这样推不开的请柬,他怎会抽出身子到这样的地方来?尤其又是贴上什么都没有写明,让他隐隐的觉得,这是可能和殷无杳有关。
反正自己这五年里走的冤枉路多了,也不在乎多走这十几里。可是,万一因为这样,让他耽搁了找殷无杳,他就觉得这路定然是冤枉的。
“无杳,你好好地等我。等办完了这件事,我就去找你。”
这五年来,穆亦玄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到什么地方或是每做什么事,他都要在心里和殷无杳说一声。
他承认这是心病。但如果他不这样,那他这五年里早就疯了或是死了。只有这样,他才能过下去——只要让他能感到无杳还在他身边,只是一时间找不到了踪影,他就会一直找下去,也会一直为了找下去而活下去。
“王宝钏等了薛平贵一十八载,我就算用尽一生一世,也要找到无杳。”
穆亦玄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自欺欺人了呢?如果无杳真的……不活在这世上了……那他……
他已经不敢那样去想了,或者是冥冥之中的感觉,他觉得殷无杳没有死——并不是五年前听了莫云卿和柳尘冉的话才会固执的这样觉得,从心里,他就觉得,殷无杳一定还活着、而且就在某一个地方,等着他——等着他去找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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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被打开,坐在院子里忙着什么活计的人稍微回了一下头。
“不好意思,打搅了。”穆亦玄走到院子里的人眼前,轻轻抱拳。“不知您可否让我喝口水?我是赶路的旅人,赶路太多、口干舌燥,想讨口水喝。”
看那人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在看过他一眼之后,就一直在忙手中的事。不得已,穆亦玄只有一直说下去:“如果您觉得为难,就请恕在下多有打扰了。告辞。”
说完,穆亦玄起身就要离开。
“请这位大爷等等。”一个有点沙哑的声音从那人口中传出来,“园后面有口井,你自打水喝去吧。”
“多谢。”
看着穆亦玄的身影消失在院墙之后,坐在院子中的那个,虽然以近夏日却仍穿着厚重衣物农家人打扮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二)
农家人手中之物不慎滚落到了地上,在那人无论怎样伸手都碰不到的地方。
穆亦玄在院后面的井边微微抬起了头,看见那如同女子用样的东西滚了出来。
轻轻起身,农家人只得站起身去取那物。一步一摇、一深一浅,那人歪歪扭扭的走了起来,步子竟是一瘸一拐。穆亦玄看到那农人的身影,从心里产生一种怜惜——如果是无杳,或许也会在什么地方,遭遇这样的难堪吧?
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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