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宁来诊脉时,朝阳殿中空无一人,以为君非凰去哪儿了,他唤来宫人,却觉得情况有异,没有多想,华宁背著药箱就往御书房去,萧沐非及顾晓卿等人赶来时,朝阳殿的宫人已跪了一地。
「君非凰呢、君非凰在哪里?」
「奴婢、奴婢不知。」为首的宫女颤抖著,只说侍中来时娘娘还在。
侍中很快被唤来,但依旧问不出什麽异状,萧沐非气冲冲地派人搜查整座皇城,顾晓卿见萧沐非的样子实在可怕,却又忍不住疑惑。「即使是娘娘,没有腰牌亦是不能出宫──」
萧沐非转向仍跪地不起的宫女。「朕昨晚丢在地上的腰牌呢?」
「奴婢拾起後放、放在镜台前。」
但镜台前已是空无一物,萧沐非气愤难平,猛搥了一下,惊得宫人们也跟著抖。「去,去唤东城门守将。」
今日值班的东城门守将却说没有见过娘娘,也没有任何人自东城门出入,萧沐非不信,唤来所有卫兵,众人都是异口同声,没有人自东城门出入,但那块腰牌只有东城门才能用,杜苍略也召来各城门守将,可就是没有人看过君非凰。萧沐非坐在桌前,看著失去主人的茶具,不发一语的扫落至地,碎裂声响吓得顾晓卿亦後退一步。
萧沐非静默许久,突然笑著说了一句。「他走了,现在,在所有守将跪在这里的现在!」
杜苍略一惊,忙率所有人离开,顾晓卿及华宁没走,萧沐非直指宫门。「晓卿,去找,把他找回来,他的家乡、青城、雍州,哪怕找遍全天下都要找到他。」
「是。」
顾晓卿离开了,华宁还在,他上前一步,迟疑地问:「皇上,若是娘娘再也不回来了……」
无能为凤 四十 (完)
「我不允许!」萧沐非突然站起,像受伤的野兽发出怒吼。「他说过会陪我的,他说过这皇宫有我就有他……他不是背信弃义的人,为什麽要走?」
华宁没有说话,却觉得自己第一次看见真正的萧沐非,不再是那个平日总爱调戏美人、自顾自说话从不管人想法的fēng_liú王爷。他想,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萧沐非。
「难道是因为柳姬?他可以说啊,本王可以不要後宫,只要他一个皇后,没有子嗣也没有关系,只要有他……」
华宁摇头。「也许不是为了柳夫人,而是为了皇上。」
「为了我?为了我。」所以昨日那一切……萧沐非一瞬间就想通,却仍是坐在桌前,看著地上碎裂的茶具。
华宁没再多说便离去,萧沐非站起身,独自去找那只衣箱,他知道君非凰把所有东西都放在里头,他还笑说那就是他的私库,君非凰当时瞪了他一眼,又拿出一根长烛点燃,微弱的烛光照著他半边的脸,美如天人。他在回忆中找到衣箱,上头却锁著他给的玲珑锁,看著那道锁,萧沐非对紧跟身後的宫人道:「拿斧头来。」
他看著卫士一斧一斧地劈开木箱,不怕震碎了那盏雨里也能点的琉璃灯,他只想知道里头还有什麽,君非凰带走了什麽?衣箱破开後,里头却没有萧沐非预想的琉璃碎片,只整齐地摆放著他赠的烛与油,还有那只熟悉的金盒,取出金盒,萧沐非摆摆手,所有人都撤下,他又坐回桌前,君非凰常坐的那个位置。
金盒里,仍然摆著那把散发温润光泽的珠钗,他没有拿起钗,只拿了盒中的一张纸,白纸卷成筒状,上头系著他昨晚绑在君非凰手上然後被扯断的丝带,摊开纸,上头只有四个字。
无能为凤。
萧沐非捧著那张纸,第一次觉得朝阳殿那麽大、那麽冷。
殿外,传来雪落的声音。
◇
撑著伞,君非凰走向草屋,吐出的丝丝热气化为白烟,他突然想到明日就该举行的登基大典,这样的雪不知会不会影响……而後他又自嘲地笑,怎就改不了这习惯?
雪没有停,反有变大的趋势,他加快脚步,却在草屋前停下步伐,洁白的雪地中站著一名身穿明黄氅衣的男子,他不会认错,再者,只有一个人有资格穿这样的黄。
似乎听见脚步声,男人转过身来,一脸的怒气与不耐几乎扭曲了那张好看到过份的俊容,看见君非凰,他总是带笑的桃花眼更是微微地眯起,君非凰不著痕迹的退了一步。
「站住!」还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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