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脸色也发白,一群助理围着小帅哥擦汗,低声商量。谁也不愿因自己的失误而影响拍戏进度,你愿意一遍一遍重拍都不行,整个剧组的人在等你,时间耽误不起。
托尼是一名英俊的青年,黑发,白净,眉眼因为那八分之一的亚洲混血,有东方人的清秀。裴琰也认为,公平地说,这小子长挺好看的。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吃个不停,可能有点儿头晕,这孩子快被折磨得低血糖了,每次一看沙师傅朝他走过来,他腿就软。
这人只要不拍武戏,很招人待见,文戏台词和表演都能过关。
骑着摩托叼一根烟,耍个帅,飞个眼儿,就能勾起周围一片口哨声,这就是与生俱来的魅力。大洋彼岸的脸书、推特流量明星,怪不得人家能演男一号呢。
一拍动作就瞎成一团,全组都跟着眼瞎。
托尼的团队这时低声商量,不知道是不是要找导演建议:别拍武打动作了,咱们统统改床戏动作吧,还是床戏容易!庄先生不想演的床戏,我们不和谐,我们愿意演啊!
下一个镜头,两人站在道具阳台很窄的那条扶手上,跟站平衡木差不多,庄啸需要狠辣地出拳,托尼格挡,然后一脚踹飞坏蛋头子,踹下阳台。
裴琰是以“民工蹲”的姿势蹲在大导演身后,庄大侠的椅子上,不错眼地盯着看,托尼这一脚,并没能踹飞庄啸。
这脚直接踹歪了,庄啸想自己飞出去都来不及了,被一脚狠狠踹到大腿内侧哪个部位。
庄啸好像闷哼了一声,脸色不对,捂着自己裤裆跳下阳台走开。
裴琰“腾”地就从椅子上拔起来:“我操……”
这样一个武校幼儿班的动作,快要人命了。庄啸然后弯下腰,表情痛楚,今天真他妈邪性了。
托尼脸也绿了,很尴尬的,连说几句“rry!”。
真不是故意的,故意的他踢不到那么准。
裴琰搭了一条毛巾跑上前,挤入人群,但是没赶上,萨日胜已经过去给他老大擦汗。
“有事吗?踢中了?”小萨弯腰抚背,关切地问。
“歇会儿……”庄啸弯着腰撑住,低声说。
拍武打动作就是这样,自己武功再高,没用,又不能真的三拳两脚打死对方。你保不准你对面站的是个十足的蠢货,猪一样的对手!
真的很想踢死猪对手。
萨日胜一摔毛巾:“我替吧。”
庄啸摆手:“歇十分钟。”
萨日胜说:“我替你是一样打啊!”
沉默寡言的小萨同志用斜眼瞪的神情表示很气愤,这么简单的幼儿班动作,换一头猪来都会打,对面儿那只小白鸡咋就这么笨呢。
庄啸说:“露脸特写的。”
裴琰插嘴说:“反正有牛逼的后期团队,后期做特效不要钱似的,让他们抠图换头去!我扶你回车里歇着,让小萨替你呗。”
庄啸对他摆摆手,就没回车里歇。
肯定是脚尖扫到那儿了。忍疼忍了足有十分钟,直起腰,把这个动作打完拍完,直到导演喊“过”。
……
裴琰是头一回进这样的剧组拍戏,长了见识,对许多事情的感观,也和之前很不一样。他从前是没想到,庄啸在美国混好几年,在好莱坞的剧组里,也就是这样。
没什么大牌明星和新人在待遇上的区别,没人吹捧你抬着你,没有国内剧组对组内名角儿如众星拱月一般的小心翼翼、伺候跪舔,甚至拍戏流程和氛围都很不一样。大家都是拿着酬劳准点进棚干活儿,到点下班,也不熬夜加班,工作极为严谨,程式化,却透着疏离和冷淡。
下了班各回各家,不凑一起,有几个美国佬约托尼一道去酒吧喝酒社交。打戏拍得像狗屎一样,但那些人是一个生活圈子,华人面孔永远就是被边缘化的僵硬的文化符号。
在裴琰心里,庄啸就是华人功夫圈“第一人”,尽管外界没有封过,没有公论,这是他给庄啸戴的高帽,他内心公论。
但现实如此不完美,令人沮丧。今天片场里这样情形,但凡把男一号换作他或者庄啸,甚至沙云飞、萨日胜,功夫底子都在,可以把一套经典的功夫套路打得很漂亮,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绝不糊弄买票进影院的观众。
可是剧组偏就没有选择庄啸或者裴琰。你谁啊?不会用你的。
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谁不享受众星捧月?
在自己人圈里,至少是个满堂彩的角儿,有人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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