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重而道远啊。”
初秋的北庭都护府冒出几分凉意,残留的热度随着太阳下山而完全消散。都督府内,前厅靠窗挂着一排鸟笼,几只花色鹦鹉有气无力地蹦了几下,发出更加有气无力的声响。赵嘉敏坐在梨花木椅子上,慢悠悠品茶等待陇右道巡抚林甫与西北都督蒋方阑。
“这鹦鹉好丑啊。”阿宁忍不住悄声向赵嘉敏抱怨,“那个蒋都督,又不是大姑娘上轿,怎么还不出来啊。”
她站在这怎么也有一个钟头,来时又骑了一路马,现在是腰酸背痛,难受得要命。
赵嘉敏摇了摇头,“耐心点。”
这种情况她早已想到,巡抚负责陇右道大部分事务,西北都督掌管整个陇右道的兵权,而唯独西北大营的控制一直在父亲的手中。好不容易等到父亲放权,不仅仅中央有人盯着,连地方也有不少关注。
蒋方阑作为西北都督,自然不会放弃。
不过,都这么久还没有动静,可见对方对自己这个郡主,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在阿宁要忍不住叫来管家,后面终于传来一阵动静。
听闻有人来,赵嘉敏眉头微皱。
来者脚步轻巧,带着谨慎和小心,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似乎是随侍的人。听起来并不像是一个都督,反而更像是,女人。
“这位想必就是惠安郡主了吧。”
赵嘉敏起身,看清迎面而来的女人面庞,并不出乎意料。这位都督大人,是拿她郡主的身份对待,而不是西北军队统领的身份对待。
显然想从蒋方阑手中拿到实权,并不容易。
“夫人是。”
一旁管家上前介绍,“这位是我家大夫人。都督说了,郡主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夫人。”
赵嘉敏面色不变,“那就麻烦蒋夫人了。”
一路上阿宁都乖巧得很,跟在赵嘉敏身后让做什么做什么,直到行装收整完毕,蒋夫人与管家退出屋内。阿宁猛地哼了声,朝门外做出扔东西的动作,似是泄愤。
“怎么了?”
阿宁一听,连忙凑到赵嘉敏身边,“郡主,你怎么就这么顺着他们的意!”
“我看你刚刚不是挺乖的吗?也没反驳。”
“我这不是为郡主着想嘛。”阿宁倒了杯茶,递给赵嘉敏,“万一郡主有什么计划,我乱动,不是会影响嘛。再说,虎符还没拿到手,做什么都没用。”
要想调动西北大营的军队,享有一定的独立性,需要两块虎符。其中一块眼下在赵嘉敏手中,由北安侯交还给皇帝,再随着圣旨交给她,而另一块,眼下在蒋方阑手上,是北安侯离开前按照礼制将虎符交给他保管。
那时候北安侯没有想太多,更没有想到,赵嘉敏会接替他的职务。
“表现不错。”赵嘉敏抿了口茶,视线落在窗边吊兰绿油油的叶片上,“这几天别乱动,我会让他们乖乖将虎符交上来的。”
阿宁刚开始不以为然,可接连几天的忍耐,她才知道赵嘉敏所谓的别乱动,有多折磨人。
蒋方阑一直没有出现,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蒋夫人和管家代劳,甚至可以说,蒋夫人有事无事便会来找赵嘉敏聊天,还有意无意,询问她的婚配。
而蒋夫人的试探,全被赵嘉敏不动声色挡了回去,倒是让阿宁每次都要气得跳脚。
真是蹬鼻子上脸了。她家郡主的婚事哪由得了这些人做主。
见阿宁气急败坏的模样,赵嘉敏微微一笑,拿出从苏南带来的干菊花,为她泡了杯茶水。
“行了,别这么着急上火的。”
“我这不是为郡主您操心嘛!”阿宁见赵嘉敏一点反应也没有,简直要被人搓扁捏圆,更是急得不行,“郡主啊,您到底在想什么?再不动手可就要到欢迎宴了!”
作为西北大营新的统帅,无论下面怎么阴奉阳违,总是要做足面子。为了欢迎赵嘉敏,三日后由蒋府举办宴席,蒋方阑在宴席上将虎符呈给她。看这几日蒋方阑的态度,这宴席恐怕是场鸿门宴。
而赵嘉敏在蒋府住的时日不短,阿宁也有试探过,想前往西北大营,却被管家各种言语婉拒,显然是不希望她们离开,变相地软禁。身为将领,却住在别人的府上,只怕外人不知道怎么笑话。
“放心吧。”赵嘉敏目光坚定,十分笃定,“不会有事的。”
得虎符
略有些空旷的大殿中,一名内监装扮的少年人躬身点燃桌前的熏炉,不一时,缥缈的轻烟升起,淡淡的冷香弥漫开来。大门推开,又关上,穿着太监总管服饰的中年人缓缓走了过来,在桌前停下。
“皇上。”
沙哑却尖细的嗓音响起,中年人侧头看了眼点香的内监。这一眼像是一个暗号,周围内侍皆躬身退去,动作迅疾却不留声息。
“督主已在门外恭候,是否召他进来。”
笔尖提起,上等的狼毫被主人搁在笔架之上,神色淡漠地合上奏章,青年皇帝抬眸道,“召。”
大门再次打开,总管也随之退去。谢以行身着与朝臣截然不同的墨色官服走了进来,他并未带朝冠,仅仅用一只木簪束发,行走间腰上垂着一块弯月形的玉坠隐约可见,仔细看,上面还有独特的花纹样式。
“参见圣上。”
走至御桌前,谢以行单膝跪地,神情严肃,拱手道,“圣上万岁。”
“终于肯来见朕了?”韶帝的年纪看起来与谢以行相差无几,但气势不减,尤其是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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