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近就闻到一股恶臭,下意识就要退后,那小乞丐忽然转过脸来,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余从云。余从云躲闪不及,乍然触到他的视线,心下一颤,他的眼睛如此清明澈亮,和他现下模样一点也不搭。
“你…你没事吧?”等说出话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颤抖。
小乞丐一言不发,只是拿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余从云,眼里充满戒备。
余从云见他眉头紧皱,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他把心一横,撸起袖子,就要把小乞丐扶起来。但一想到,医馆离此处有上一段距离,他又站起来,把推车上的桌椅板凳统统拿下,打算把小乞丐放在上面。他低下身子,刚要触碰他,小乞丐突然把手臂甩过来。可惜,他气力几无,还没碰到余从云就重重落下来,开始不停喘气。
“你别动,我带你去医馆。”他一把将小乞丐抱起来,轻如薄被的分量让他诧异不已,这哪里是一个十三四岁孩子的重量。余从云抱着小孩,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颤栗。他以为对方害怕,用尽量温和语气重复一次,“别怕,我不是要伤害你,我是带你去医馆。”他把小孩小心翼翼轻放在推车上,飞速往南而去。
“大夫!大夫!”余从云拼命敲门。
此时天色尚早,医馆还未开门。约半盏茶后,一位年轻小伙揉着眼睛出来。
“什么事儿?一大早吵死人了。”说着,打了个呵欠。
“大夫,你快救救他!他就快没气了!”余从云推着车往医馆赶时,发觉小乞丐躺在上面一动不动,眼睛也闭上了。他吓得连忙停下,去探他呼吸,结果几乎没气。惊惧之下,他直接抱起小乞丐就在街上飞奔起来,却见医馆门窗紧闭,急得他不停大力敲门,大声呼喊。生怕,小乞丐就这么死了。
“大夫,你你快救……救……”说话都带上了哭音。
小伙计见他面色惨白,一副快死了爹娘模样,连呵欠也不打了,连忙让他进去,然后冲向后房喊大夫。
须发花白的老大夫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就被伙计从床上架起,一身白xiè_yī就被拉了出来。
余从云一看大夫来了,立马向他冲了过去,“大夫,大夫,大夫……”
老大夫看他那么面色焦急,话也说不清楚,也只事情严重,打发伙计拿来道具,就看起诊来。
余从云见老大夫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都提到嗓子眼里。这种情绪很久没有过了,那种令人闯不过气的伤痛。
“当归,你把他的衣裳脱了。”
那个伙计依言,手拿一把剪子把小乞丐身上那破成烂布的衣料剪开。
三人同时倒吸口气,只见小乞丐周身遍布大大小小的烂坑,有些甚至深到可看见里面白色的骨头。那些伤口溃烂得十分严重,紫黑色血肉翻出来,流着粘稠的黄白浓液,发出阵阵恶臭。除此之后,他实在太瘦了!整个人就像在骨架上披了一层烂皮,每根骨头都可以看出来。
“他是你什么人?”老大夫一眼就看出这小孩是个乞丐出身。
“他和我非亲非故。今早在面摊上捡的。“
老大夫厉眼看向余从云:“我看你还是把他打哪来扔哪去。随便找个破庙……”
“您是让我眼睁睁看他死吗?””他的病会拖垮你,何况你们非亲非故。”
“大夫!医者父母心,怎么见死不救!”
老大夫冷声道:“就算我救了,恐怕你也耗不起。”
余从云明白老大夫的意思:“钱的事,勿须担心。我定然全付,一分也不拖欠。”说是这么说,他知道家中贫困,若是真要大量钱财,恐怕吃不消。只是,他也不知怎么的,内心深处涌起一个念头:哪怕倾家荡产也不愿放弃小乞丐的性命。他总觉得冥冥之中,上天安排他两相遇。
老大夫眼神缓和下来,叹了口气,“这年头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了。”他在一旁摆着笔墨纸砚的桌子边坐下,动手写方子,“他的病十分严重,全身性溃烂和极度营养不良,再加上打伤撞伤。”
余从云跟着老大夫,见他写了一张方子交给当归,原本放下的心又被他的话吊起:“打伤撞伤?”
老大夫哼一声:像他这样的,自然时常受人欺负。他的撞伤之处在头部,并不致命,醒来以后会有些晕眩。我猜,他应是逃跑时不小心被马车撞到,然后拼着口气爬到你的摊子那。”
“怎么会?”余从云声音都抖了。
“自古道人心险恶。他的手脚也有伤痕,应该是遭人绑缚。若他当时没逃出来,以他的体质恐怕早死了。”老大夫见余从云几乎又要落泪,自知已达目的,语气一改原先冷厉,柔和下来:“幸好他遇上了你。今后,你可要好好待他,切莫再让他被欺负了。”
余从云拿衣袖擦了下眼睛,重重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单身狗,情人节夜里只配更文/(tot)/~~
第2章 02 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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