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异的手马上攥上他的手指,他的手指修长,微凉,还有些汗意,乐无异心头突然像过电一般,望上谢衣明润的眼睛,口里有些干涩,问:“师父,你怎么样?”
谢衣松开与他握在一起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头,想了想,说:“桃花谷中的情况怎样?”
乐无异道:“矩木毁了,魔人死的死逃的逃,那个都卫带着部下跑了,百姓都被我救下来了。”
谢衣摸摸自己身上,那块石头还好好的揣在他怀里,他松了口气,心里安定下来。
乐无异也不多问,只是说:“我们把那都卫抓来问问,说不定能知道更多情况,在路上把他们一点一点解决,也好除了这个后患。”
谢衣也有此打算,他想从那个主将的口中问清谁是幕后主使,最好能一举把魔人赶回他们的地方。
乐无异又提到方才百草谷的人来信说他们已经和夏夷则会合,护送他一路回江陵。
他说:“师父,到时候我与你并肩作战。”
谢衣看着他郑重的样子,笑了笑,没说什么。
局势紧张,大战似乎一触即发,武灼衣带兵驻扎进了江陵城,显是以此作为坚实的堡垒。沈夜在江陵城里逛的时候,发现百姓的生活似乎比之前没什么不同,花街柳巷,人来人往,依旧欢声笑语。
看来谁当皇帝这件事情不能使他们烦心。
沈夜也觉得没什么好烦心,他只是很闲,甚至去海市逛了一圈,在博卖行老板那里讨了杯茶喝,言谈几句不欢而散,被人送客。
看多了世间繁华,才体会到烈山部人之前生活的清苦和单调。
他和谢衣反倒是摆脱了一切,厮守在一起过好日子,这么想来,不免有些对不住族民,不过又一想,自己从前劳心劳力,没一夜安睡,为烈山部拼死拼活挣出一个像样的前程,现在的日子也是应得的吧,为了这份责任差点把媳妇儿都丢了。
他心念就这么转来转去,武灼衣看着他的神情,试探着说了一句:“沈兄?”
这才把沈夜的魂叫了回来,沈夜望他一眼,说:“什么事?”
距离上次纪山擒贼已过了差不多半月,这半月中局势风起云涌,像司徒念言在纪山小筑预言的那样,夏夷则退出,老大和老二就开始窝里斗。
老大有朝臣的支持,老二有外戚撑腰,两人势成水火,都盯着那个皇位不放,各人手下的将领已在距帝京二百里处交兵,只是战火尚不敢引至天子脚下,南方各派系还按兵不动,没有表明立场。
只武家一派暗中替夏夷则据守长江。
偷得浮生半日闲,武灼衣道:“我们来下盘棋吧。”
沈夜:“不会。”
武灼衣:“我教你……”
沈夜“……”
一个时辰后。
沈夜:“将军!”
武灼衣:“……呵呵,一般新手都运气好。”
两个时辰后。
沈夜:“我的马把你别死了。”
武灼衣:“……再来!”
天快黑的时候。
沈夜:“我的车把你的帅飞掉了。”
武灼衣抓头:“这不可能,你肯定作弊了……”
终于第一份密报传来:“报将军,冀北战事初定,参知黄靖宇溃败。”
接着第二封:“据线报,朝臣向二皇子施压,京城或将有大动……”
密报一封接着一封,武灼衣越听眼睛越亮,终于按耐不住起身走了,临走时说:“这一局记着,下回接着下……”
沈夜心道他可算走了,真搞不懂怎么有人一直输棋,还一直有兴致下。
真是无聊,谢衣又不在身边,沈夜已经开始生气了,觉得他是故意不见他,莫不是有了别的相好?
想到这里沈夜周身爆发一股杀气,那气势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满脸上写着,要真是这样,媳妇儿,后果很严重呐……
就在他沉吟不语,心里想着自己要怎么重振夫纲的时候,城头号角声响起,犀角音沉厚紧迫,听得人额上神经突突的跳,身边人来报,不知何处来的一队人马,趁暮□□临,防守换班之际,意图抢渡过江。
沈夜的一腔怒火马上转移,一挥袖子说:“走,出城打架。”
☆、第二十七章
沈夜说要出城打架,手下人面面相觑,想自家主人平日里看着冷漠,骨子里还是很忠君爱国的嘛,守城军还没动呢,就急着出去抢头功了。
这伙人原是山匪,惯会寻衅滋事,招猫逗狗,跟了沈夜后整日里被拘着,连调戏妇女都不能了,早就皮痒的很,有人上门来讨打,正自高兴,况有沈夜带头,全都狗仗人势起来,抱着不怕事大只怕事小的心思奋勇出城。
暮色临江,夕阳如血,沈夜率众赶到的时候,江边已经打得火热。
两条船泊在江边,被江岸守军团团围住。船身震荡,水浪一波一波漾开,江水悠悠,要上船的那一拨人却无论如何沾不到船身半分,守军将领抽剑砍断了用以固定船身的缆绳,大力一推,两条空船飘飘摇摇离岸而去。
那拨人只能眼看着船离去,他们作寻常百姓打扮,动起手来,却显然都是有功夫的人。情势危急,有人道:“护着公子先走。”
那一拨人立马分作两队,一队人抵挡守军,其余人护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往枫林中去,隐约可见有辆马车停在错落的枫树后。
枫林向晚,江风十分清爽。
沈夜一挥手,身后众人如撒欢的野狗,嚣张的冲上去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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