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庞壹看清楚床上女人的脸了。她很瘦,一看就是调养不好,下巴都快瘦没了,倒是显得眼睛那么大。
这画面原本在庞壹的脑海里一直是凄惨来形容都不为过,但是当梦境的迷雾揭开之后,他发现那女人居然是带着笑容的,那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庞壹的心一下就暖了,这种又哀伤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充斥着他的整个神经,一个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就是所有人念念不忘的贺云芝。
她头发又长又黑,正如王雅嘴里的样子。
她稍微撑起了身体,爱怜地摸了下孩子的头,将那串南红递给了对方,男孩点了点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执著地询问,小小的脸上都被泪水淹没了。
在一声沉沉的叹息之后,庞壹终于听清楚了贺云芝最后的那句话。
醒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要哭背气了,如果说以前经历这个梦境他只是压抑和难受,但是今天这场面就太恐怖了,眼泪像无法控制一样一直往下淌,“我……我……”庞壹开口,然后那眼睛里的水就一直涌。
宋非乐完全被这场景吓到了,拿出纸巾给他擦,“我的天……”庞壹这是怎么了。
“妈的,简直控制不了眼泪……”庞壹自己也扯纸巾疯狂擦,就算心底的难受已经没那么强烈了,但是泪神经完全被破坏,不受自己控制。
车子已经进了庞家村,宋非乐没叫醒庞壹,想等他多睡一会,他妈妈下车去问买附近买纸钱和有过迁坟动作的地方。王雅一上车就看见庞壹被水淹了,她从来见过这情形,不禁纳闷这是什么情况
三人挨着挨着寻找售卖纸钱的地方,发现庞家村小,很多小卖部在卖副食品什么的同时也兼带着卖点香蜡纸钱,或许这样被直接找纸钱店更有针对性?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终于在一家太婆经营的主打小食品,又兼顾卖点纸钱的地方找到了源头。
阿婆很热心,立刻表明自己知道那个地方,确实来买了纸钱的,好多迁坟的都不往那个地方迁,嫌村里地卖得贵又偏僻。白医生人很好,经常来祭拜,上次还在自己这里拿了好多纸钱。
庞壹忽然就激动起来,“阿婆,你能带我们去那里吗?我想去看看。”
阿婆年龄大了,之前这年轻人一直在宋非乐背后,她还没注意,这么忽然冒出来一看,她揉了下眼睛,又仔细看哦下,这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哟……这不是……庞……山的孩子吗?”
“庞山?”王雅问。
阿婆只顾着看庞壹,倒也没理王雅,“唉哟……真是你这孩子……”说完就牵着他的手,沿着小卖部后面的山路往上面走。
王雅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贺云芝如果可以改姓,她为什么不可以和别人结婚再生养孩子?她从贺云芝改为庞云芝就是最简单的事实,原本以为是因为庞家村都姓庞,其实因为随了夫姓。
城市里这样很少见,但是农村这样并不奇怪。
宋非乐拉着母亲的手,不动声色地牵引着她往前,从以前就觉得她妈对这件事太执着了,现在看来,或许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她对贺云芝这个人……
随着小路的深入,越接近那个地方,王雅的魂魄也被抽离得越多,等泥泞路走完,那个墓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庞壹的心脏已经砰砰砰砰跳得快蹦出心胸之外了。
而王雅站在墓碑面前,像一个被抽去了魂魄的鬼魂。
名字有,生卒年有,连那张黑白的照片都有。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晰,更真实,更强烈。
王雅忍不住伸出发抖的手指,去抚摸照片上带着微笑的人,一个冰冷的声音却打断了她所有的动作。
“你没有资格来看她!!”白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到了庞家村,此刻迈着缓慢的步子阴寒着脸一步一步走上来。
他从包里抽出一叠钱递给太婆,柔声谢道,“阿婆,这里打扫得很干净,谢谢你了,你下去吧,我和他们说说话。”
太婆不明白这群人到底什么关系,拿着钱听话的下山了。
风吹过墓碑,这片土地恰好是半山的一块小平地,确实如阿婆所说,位置稍微偏僻了一点,要祭拜必须要步行,但是好处是这地方很安静,不被任何人打扰。
这里没有王雅年年祭拜时,那多到淹没碑面的大片大片的鸢尾花。
只有风吹过山里的树木发出的沙沙声陪伴她短暂的一生。
庞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率先开口,有些烦恼地说,“白医生,我觉得我们需要知道真相。”
宋非乐却对白医生好感度很低,因为这个人,他和庞壹差点就要因为这些事擦肩而过了,将庞壹往后面拉了一点淡淡开口,“白医生,出鉴定报告那天你回了庞家村,你不介意解释下事情的经过?那份报告绝对是假的,差点就被你骗了。”
白医生闻言却冰冷地牵动了下嘴角,“怎么?怕庞壹分你家的财产?你们王家人就是一个德行,一辈子都以掠夺别人为乐!”
宋非乐对医生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微挑动了下眉毛,“贺云芝没有死,但是当初出车祸却是真的,我来猜猜后续怎么样?”宋非乐微一停顿,继续说,“那么强烈的撞击下,孩子肯定保不住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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