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即使是场大破败,仍要去经营微小的圆满,只因为勘不破、悟不透。
他拥有的太少,所以忘不了。这小小的圆满,是他卑微的愿望,怀念,只因那曾是他的全部。
蓦地,晚风掠起,今夕惊梦,长空顺眼望去,只见漫天桃花兜头倾下,淋漓满身,宛如照映着一幕幕昔日光景,虚空破碎。
终究梦醒人间,一片月色寂寥。
桃花,总是遇春而开,却不是每朵盛开的桃花都能结成一粒甜美的果实。若无因缘的媒合,终究难结正果。
人间并无天长地久,千帆过尽,归途何方?
万古长空只手抚上昔日觑看伊人一夜的桃花干,任绛色的花瓣如狂紊焰舞,灼伤每一处记忆,洗却着悲痛,沉淀了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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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安详的夜晚,烛火交张,炉香芳冽,飘幔重重掩映,几缕清幽筝音自指尖流泻而出,间着几许禀报的人声。
「三日前,佛狱入侵略城,城主使用九韶遗谱,再次击退扶木,战役无疾而终。死国袖手旁观,并未相助。」
「二日前,死国的万妖炉再占苦境要地。苦境……」
一轮又一轮巨细靡遗的战报,随无瑕的乐音回荡在空间内,带着一种冰心冷魄。抚琴之人弦挑指抹,宛若心神尽付于弦上,半晌,方复相问:「苦集联队呢?」
传兵继续俯首道:「漠沙林攻防战,联队击破佛狱防线,佛狱根据地再退一线,苦境方面,天狼星、漠刀绝尘负伤,集境方面,求影十锋、万古长空断后负伤。」
「万古长空」四字入耳,弦音终于一滞,「伤得如何?」
「并无大碍。」
「嗯。」蓦地琴音止,帘幕后,一人推琴而立,传兵目光微抬,见那玄影自飘幔中移步而出,寒雪般的气息弥盖下来,足使人压迫,不禁又将头垂了更低,听那声音慢慢响起:「护军铁卫的新制编列已经完成,吾已安排你们部分的人进入内中。」
传兵闻言,像有块沉石压重重在胸口般,滞了滞,方开口,嗓音像锈铁般粗哑:「残宗……只认雄王!」
声尽,浑身一片冰凉。
千叶传奇瞳中异光流转,冷冷垂望眼前名不见经传的残宗下属,那左臂铁金色的镐甲间,隐有一枚黯淡徽章低露出来,是属于过去的印记。千叶负起了手,深沉道:「在敌人面前,你的身份只是破军府的护军铁卫。」
此话斩钉截铁,残宗暗兵只颤颤低了头,敛去声息。
确实,身为被压制的小卒,只能忍。
短短时日内,武林局势骤变,集境亦脱不了变动。藉此之机,千叶传奇再次重新编列了集境部属,除了遣走监视自身左右的巫盘首两人,也将府中兵卫替换上委身破军府中的残宗旧部。
他于残宗,有挟持、有结仇,起用残宗暗兵在旁,无异赌命。然而这大胆的作法,却因其掌握残宗最重要的雄王,形成诡异的制衡态势。
如今,依附在破军府之下的残宗旧部无人敢动千叶传奇,却也无人胆敢将真心交付于他,真正听其号令。他们彼此浮动的信任关系,只建立在雄王一命之悬上。
这般心思,谁都明了。千叶传奇挥了手,寒声道:「机会是留给有耐性之人,退下吧!」
传兵依言退离,徒剩屋内的飞幔透映烛光幽动,却显一股寂凉。千叶传奇不禁闭阖了眼,方才被一瞬撩起的心念牵缠,竟似把旋刃贴心划过,惨白如霜。
……想来那人情愿负伤玩命,也要离开他。
到如今,谁都一样,日盲族也好,残宗也罢,想回到从前的人,又何只一人?
寥廓触入了心底,溅起碎亮的冰晶后,复归空寂。千叶传奇断然收念,望见身旁桌案正摊着先前才开始绘制不久的舆图,遂随手提笔蘸了墨,在那图间按上,转眼行笔如游龙穿霄,随意而至,思绪飞驰。
这段时日以来,他查遍集境相关古籍,尚查无将集境送回的方法。既然暂时送不回,就必须面对现况从中下手。
目前六人队伍在苦境的战绩,乃利多于弊,暂无多损。只是时移世异,策无长策,怕这风光的时间也不多了。
六人出战,就其意义,确实是保持集境表面中立的棋子,而实际上,又岂真能安然无恙?答应这条件,佛狱迟早会不满,自然将会把集境推向争势的圈子里。而他之算盘也很简单,唯有当任何一方势力只有不再中立时,实力才有所消长。一旦苦境、集境、佛狱、死国四大势力一并角逐,利益冲突加剧,便容易见缝插针,自然,他也可以——
突然,门边风声微响,笔尾恰勾了抹松墨清香,千叶传奇头未抬,一贯漠然道:「你总是不请自来。」
烨世兵权方自校场训兵回来,华灿军袍却不见沙尘。他抬起机械的步伐走近,隔三步之遥,立定,理所当然道:「集境,归破军府所管!」
「但吾不受你所管。」
烨世兵权眄了一眼,直入主题道:「护军铁卫已重新编列,你的目的?」
「很简单,趁苦集联队的赢面,以分担战务为由,让集境众军协助防守苦境被收复的要点。」千叶目光依旧落在眼前尚堪粗糙的舆图上,毫笔再添上几笔悠容的墨线,似在布下千机万局,「苦境正乏人手协防,相信他们没立场反对。」
美其名协助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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