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思千千事,落子终无悔。
他脱下那件早就说不上白的白袍朝地上一扔,露出红衣似火,然后伸出手来,右手扶住左手,活动着自己的手腕。
“今天花好。”他冲叶修一笑。
“请吧。”
贰拾玖.
花确实好。
冬日盛开的一树杏花,像柳絮,像香雪,像补了一个馨香温柔的阳春月,又像提前看了一场浮世离魂的鹅毛雪。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没有说话,因为业已无话可说。
张佳乐站得离树更近,一发力就朝后跃去,同时手也不停,一串暗器连珠炮一般朝着叶修飞去,每一枚落点都不尽相同,连炸开的时间都经过精心计算。浮尘飞花,烟雾掩盖了新一轮的爆炸,一环套一环,生生封住了叶修的进路。
气浪旋起满地浮华,一时间香风阵阵,杏花缭乱,满眼迷离梦幻,简直让人无酒自醉。可偏偏有人不解张佳乐这一手创出来的风情,只见雪色的雾气中突然破出一片黑云,大伞如盾,直朝张佳乐压了过去。
他也知道这点小手段治不住叶修,却只是想拉开距离。枪是长兵器,但暗器的距离明显更远。而张佳乐掌法虽佳,但近身相搏,叶修却也不差。
他可不只是光会使一杆长枪。
他想清清静静地在远处丢暗器,叶修却不愿意。伞面一偏,一条带银钩的绳索就蛇一样向张佳乐抓去。
“你他妈什么时候偷了我的绳子。”张佳乐骂了一声,身子一转就躲开了去,可那绳却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身后绕了半圈勾在他的腰带上。叶修扬手一拉,张佳乐背后也没长眼睛,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扯歪了半个身子。他自知不好,反手一伸抓住绳索,两个人内力相碰,张佳乐扬手一甩,细绳鞭子一般带了劲风,又狠又快,就照着叶修抽去。
叶修不慌不忙,千机伞收而成枪,枪身压着细绳勾勒的弧线圆舞般一转一拉,细绳灌了劲力硬如金石,缠在千机伞上震荡出轰鸣之声。他抬枪就撩想把张佳乐拽到跟前,张佳乐自然不容他得逞,当机立断摸出一把飞剑斩断绳索。然而纵使如此快速地反应,叶修也已逼到了近前,他一咬牙,索性贴身上前,一手落英千叶,看似绵柔从容,向叶修胸前拂去。
这一掌简直脉脉含情,他犹如花瓣入怀,而他仿佛伸手欲拥。两掌相碰一声闷响,一时不分胜负,张佳乐已收手变招,再向叶修攻来。
他们年少时交过无数次手,张佳乐输多胜少,却从来不依不饶引以为乐。后来各自蹉跎没有了那般闲情逸致,天下第一的擂台上互相观望,世事变迁改变,都在心里记着。
那一手散花曾经万华竞现,繁复多情,而后虚实变换,诡刁狠辣,是因痛极生变,执着苦楚。到如今依旧绚烂繁华,掌意却简单明了,只不过一句唯胜而已。
这杆枪却也不一样了。那银装素裹,红缨如火的枪中魁首,凌厉刚猛,无坚不摧,纵横江湖,败尽英雄。如今他手中却只有一把巨伞,古朴沉重,大巧不工,然而可攻可守,从中生出万千变化,似枪非枪至简至繁,却恰好合了叶修触类旁通无一不精的武功门路。
武由心生,而命不由人。都变了,也都清楚。是机缘巧合才能阴差阳错的镜中花错中缘,还是山河变换却依旧能情愫暗生的命中花花中叶。
都无所谓了,唯战而已。
他伞身横扫有雷霆之威,而张佳乐手触伞身借力,轻轻一跃翻身,虚晃一招仿佛要丢什么暗器,趁叶修抬伞格挡,扭身一跳,他轻功卓绝,眨眼就朝树上去了。
叶修抬眼望去,只见满眼杏花,繁星满树,仿佛朗朗乾坤,花花世界。他目光如炬,看着每一簇可疑的花丛,乱花迷人,却只是不见那个张佳乐。
“别躲,你下来。”他说。
“你上来啊。”张佳乐说。他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显然是动了内力,不想暴露自身所在。
“你下来。”
“你上来。”
“下来。”
“上来。”
“你下不下来?”
“你上来我就下来。”
“真不下来啊,那我来抓你了。”
叶修笑了笑。风拂过他的脸颊,满树繁花沙沙作响,细碎的花瓣落在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温柔,但总归有几分和煦的情意。
然而下一秒他已经抬手挥枪,仰着脸看也不看,没有亮刃的伞尖戳在树干上一声闷响,一时间树静风止,然而瞬间之后,树身颤栗沙沙不断,纷纷乱乱,花雨浓稠。
落下来的还有张佳乐。
他借了这一场花雨的势,来点这一场绚烂的烟火,乱花之间只听一声声轻响,他麻利地拆开了剩下的三颗珍贵的花连环,统统丢了出去。
只听见爆声不断,暖色的烟雾升腾起来,吞噬一切,淹没了人与花。而张佳乐毫不犹豫,一头栽进了这一团迷雾之中。
好像只是一瞬间,却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那团浓雾仿佛一朵饱满的棉蕊,柔软绵密,毫无破绽,却在一瞬间被人粗暴地撕开了一个裂口。裂口周围的白烟收缩盘旋,黑色的大伞转成一道小小的漩涡,卷着它的主人突破而出。
叶修借势在树干上一蹬,几步踩上了枝条,就要朝那个树洞里摆着的盒子跳去。他微微有些气喘,身上的衣衫被烧得千疮百孔,脸上一抹血痕,看上去格外狼狈。然而双目清明,显然只是受了点皮外之伤。
只见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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