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大堂里落座,斟酒畅饮。青衫白衣,相对无言,却已从酒中品得彼此万语千言。阎七与昊天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两人自仙界开创之初就互相认识,那时他唤他兄长,他叫他阿七。后来仙界扩增,昊天成了玉帝,而他请缨前往地府。昊天知晓他不喜天庭喧嚣,地府人手少,魂魄多,倒是个清净之地,便应允了他。然年复一年,地府在仙界的地位日渐衰落,阎七又对此事毫不上心,他似乎乐得独守地府,在那阴冷黯淡空寂的地方度日。昊天想把他从那块近乎被人遗忘的罪恶之地捞出来,可玉帝的身份却时刻提醒着他地府绝不能离了阎七。久而久之,愧疚便根植在心中,郁结成一个死扣。
天庭没有黑夜,四季花开,草木长青。宫阙在云间缭绕,仙女们个个貌美如花,能歌善舞。世间极乐之地,除了封藏在血肉里的心,这里的一切都光明磊落,纤尘不染。
然而阎七却不喜欢天庭。在一片光明中,黑暗总能轻易藏身。相反,在满目黑暗中,即便只有一点星光,也能指引归途。
酒过三巡,凌虚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昊天一秒变身,他这副青衫少年的面孔,除了阎七再不能示以他人。
两个绝不该在天庭出现的人出现了,崔珏和洛施。两人是阎七的左右臂膀,崔珏执勾魂笔写生死簿,洛施执判官笔下断魂书。他们俩同时来天庭找阎七,定然是地府出了大事。
那崔珏和洛施本就脸色惨淡,一眼看见玉帝,更是惊悸。偏偏这时玉帝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语气中竟带有一丝恼怒。阎七点头示意他们直说便可。洛施上前禀告道:“回玉帝、殿下,今日辰时,孟婆和马面向我禀告,忘川河和黄泉路出了大事。忘川河魂魄一夜之间消散无踪,在断魂书上的名字也已自行消去,崔判官的生死薄上也没有他们的名字。我前去确认,发现河中流水清澈见底,甘冽如泉,这是地府几万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洛施一席话,将忘川河怪相道得一清二楚。阎七扶额沉思:断魂书和生死簿均未见名,这岂非说明忘川河泱泱怨魂突然消逝,泯灭于三界。如此一来,人间生灵和地府鬼魂的平衡便彻底打破。此事足以轰动三界,给仙界造成恐慌,危及地府存亡。
“黄泉路那边又有何情况?”阎七的脸色在听完忘川河噩耗后变得极其冰冷,这是阎罗王与厉鬼恶煞对峙时才有的神色。
洛施道:“同样是今日辰时,黄泉路上的彼岸花莫名枯死,一片荒芜。本该阴风凛凛的黄泉路无一丝风声,闷热异常。新来的鬼魂被这一幕惊得不轻,勾起邪念,仅三人通过考罪石顺利投胎,其余的均被打入地狱。殿下,属下觉得,这两起变故同时发生,且影响巨大,两者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这种联系,也许正是引发这两起事故的缘由。”洛施后面这两句话虽然明里是在分析忘川河和黄泉路出事的原因,实则是在向玉帝表态地府严查此案的态度。这既是在保护地府和阎七,也是保全她自己。
阎七自然知晓洛施的心意,他给了洛施一个眼神,让她退下。这种事还是应该他这个当阎王的亲自来干。他起身踱至大堂中央,向玉帝跪地请罪。玉帝看他跪在自己眼前,纵心里万般不忍,也无法开口叫他平身。忘川河和黄泉路的事情非比寻常,连他都开始头疼,三界平衡已被打破,如何挽救,纵然挽救又能挽救多少?
“阎七,你速回地府查明事态,三日之内,将情况上报天庭!”
阎七走后,玉帝在凌霄殿的龙椅上坐了许久。
他其实有些后怕。
忘川河和黄泉路虽说牵扯极大,但再大的事也有解决的办法。唯有人的执念,一旦根生,不可更迭。如若忘川河一事属实,他一查到底,会不会将此法子学了去,将自己的存在从人界和冥界抹杀?
毕竟他的执念,就是死亡。
第2章 长路尽头
阳春三月,杨絮翩跹,洋洋洒洒飘荡在林家村。
一条笔直的公路延伸汇聚成点,望不到尽头。晨曦斜穿过树林,杨树的嫩叶和白絮随风摇曳,在柏油路上斑驳闪耀,像是在跳一支欢快的春曲。
林家村在郊区,离城区二十多公里,是个不太富裕却也不算贫困的村落。小车一辆接一辆,开过这条两车道柏油马路。即便他们看见了路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妇人,也没有停驻问询。倒不是经过的人有多无情,而是已经习以为常。
妇人名叫刘美英,三十出头。几年前丈夫在外跑运输,为避开对面失控的油罐车急打方向摔下山崖。三年前,刘美英8岁大的孩子在上学途中,也就是现在这条柏油路上,被醉驾轿车卷入车轮,碾碎了头颅。刘美英悔恨不已,若非家中一贫如洗,儿子怎会连校车都坐不起,又怎会惨遭车祸?甫失亲子的那段时间,刘美英日日以泪洗面,精神恍惚,夜里更是噩梦连连,惊惶不安。痛苦到极致的女人,渐渐开始在潜意识里篡改自己的记忆,删除那些梦魇般的经历,添加并不存在于这个时空的虚假记忆。俗称,自我催眠,又或者叫,精神分裂。
从此,这个不幸的女人疯了。她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忘记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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