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殿门大开,鹤儿领命依言前往御膳房传旨不提,鹿儿则入得殿来,将宇文恭德与李婉华二人引出黄幔之外。此时朱纹和碧痕早已将浴桶备好,待得李婉华和宇文恭德出殿,便一起进入黄幔替楚清溪仔细梳洗了一番,又换上了一声干净衣裳,方自静静守在床边陪伴。
这边厢李婉华与宇文恭德已经来到了素日女帝用膳的地方。只见偌大的一个厅堂中央,摆放着一张紫檀木的大饭桌,俨然便是李婉华平日里吃饭用的桌子。而今日因为李婉华赐膳,故而便在这紫檀木的大饭桌下首,摆放了一整套黑漆榉木座椅,显然是为宇文恭德准备的。
李婉华伸手邀道:“请宇文爱卿入座。”
宇文恭德俯首拜谢,方敢整衣入座,李婉华回首示意宫婢道:“传膳。”,那宫婢略一万福,方扬声冲殿外道:“传膳。”,这时守在殿门口的殿侍太监大声应道:“传膳!”,如此一道道传下去,尚未等回声消失,便见几十名穿戴整齐的宦官组成的队伍,抬着大小七张膳桌,捧着几十个雕龙绘凤图案的朱漆盒,浩浩荡荡直奔凤鸣宫而来。
入得明殿,便有殿内宦官接过,一道一道摆放到御桌上,待得当值内侍以验毒牌验过,又经尝膳宦官尝过后,李婉华方自动箸。
她的目光落在哪一盘菜上,在旁伺候的宫婢便用金匙金箸夹盛到她跟前,待李婉华说一声“赏”,便由在旁伺候的宫婢将一份一模一样的菜式摆放到宇文恭德桌上。
其实就宇文恭德而言,还不如回家吃饭来的舒坦。只是这皇帝赐膳,其意义并不在一个“吃”上,而是圣眷隆盛,皇恩浩荡之意,今日宇文恭德得女帝赐膳,估计出了这殿门,在朝文武百官亦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是以宇文恭德虽感乏累,却照旧打叠起了百倍的精神,好生享用了李婉华赐给他的善意。宫中讲究“食不语”,是以殿中除了李婉华的“赏”声,便只有碗箸之声了。
李婉华今日有意要拉拢宇文恭德,好让他继续拿出百般的劲头替楚清溪治病,是以一声声“赏”下来,宇文恭德享用的御膳几乎便与李婉华桌上呈的一模一样。
皇上赏赐,却之不恭,除了大朵快颐之外,宇文恭德不知道在当场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回报皇帝的厚爱。李婉华吃得并不多,只是拣了一些清爽的菜式就了半碗米饭,她看宇文恭德吃的香甜,不禁脱口赞道:“宇文爱卿身子骨康健,可谓我大夏之栋梁。”
宇文恭德见女帝称赞,正要放下饭碗伏地拜谢,又听李婉华笑道:“免了这些礼数。这跪来拜去的,怎地好生吃饭。朕今日请你用膳,可不是让你来这里跪规矩的。”
宇文恭德见女帝言语亲切,却不敢持宠而骄,慌忙垂手立道:“陛下厚爱,老臣愧不敢当。”
只见李婉华连连摆手道:“坐,你坐。今儿个朕与爱卿一起吃饭,就免了这些繁文缛节。不然朕问一句,你跪一跪,这饭都不用吃了。”
宇文恭德这才小心翼翼落座,身边服侍的宦官连忙为其添酒布菜。只听李婉华温言道:“宇文爱卿,膝下有几个儿女?”
宇文恭德屁股一抬,正要站起回话,便见李婉华伸手虚按道:“坐着,坐着。”
宇文恭德回道:“老臣膝下有三儿两女,大儿大女已经长成,余下几个皆还乳臭未干。”
李婉华道:“大郎如今作何营生?”
宇文恭德道:“犬子不争气,不爱读书,老臣本想令其接了衣钵,可谁知他竟毫无兴趣,整天介的只知道舞刀弄枪,真正是气煞人也。”
李婉华莞尔道:“男儿郎喜爱刀枪也是天性,我大夏国能与宋、辽并立于世,靠的就是世代将士浴血沙场,靠的就是铮铮男儿保家卫国。宇文爱卿,既然大郎有此志气,不妨先去翊卫司历练历练,你看如何?”
宇文恭德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李婉华的意思他自然明白,他也没想到医治那个昏迷中的女子竟然能带来这等浩荡皇恩。他自己已经老了,当日在中原研习医术多年,就在婚配上头拖了后腿,后来虽马不停蹄的成亲生子,亦仍是比同龄人落后了一大截。
他方才与李婉华所言之大儿,名通,字贯之。自幼好武厌文,不喜读书。若是将来宇文恭德死了,这宇文府的一切自然便由宇文通继承。只是这宇文通,当真就能支撑起宇文府的将来吗?
宇文恭德自己心中明镜一般,眼下他自己官拜翰林御医使,虽说比不上中书、枢密这等一品大员,但凭着自己这一手放眼西夏无出其二的医术,那些王公亲贵,朝中大臣们自然是称兄道弟,亲厚有加,可若有一天自己老死了,若是家中没有子嗣能够出人头地,他宇文恭德这一辈子辛苦挣下的基业,恐怕如同沙上之城一般,顷刻便会土崩瓦解吧。
眼下其余的儿子年岁尚小,他唯一能培养的,便是宇文通了。可是这宇文通偏偏是个不争气的,莫说是要他学金针十八法了,即便是令他辨认几株最简单的药草,亦会寻出千百种稀奇古怪的理由加以搪塞,这时日一久,宇文恭德对他在学医上头,亦是心灰意冷。
如今李婉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恰恰说中了宇文恭德内心最为渴望的地方。翊卫司,乃是负责统制、训练、藩卫、戍守及侍卫扈从诸事,是协助皇帝统帅、指挥军事的机构。
李婉华让宇文通去翊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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