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怡看到顾城风一笑,笑容矜持自傲,内敛,“右相,你看这鱼儿争食这么激烈,可是饿得狠了。”
顾城风看了一眼金鱼,道:“鱼儿生性贪食,只要有食便吃,宁愿撑死也…”
“顾相,人也是这样吗?”萧怡突然打断顾城风的话。
“臣不知。”
“是么,我认为如此呢?你看叶离即想要江山又想要美人,最终失了天下,丢了爱人。江雨霏为复兴家族,辜负了那么多人却还想收获忠贞,不可笑吗?离珂啊甘心做替身不好吗?却想独占一人,丢了性命也不枉然。
沐秋水啊?”萧怡突然停下,漫不经心问道:“右相认为他因何而死?”
顾城风心下一痛。
当初她与萧怡交易,她助她登上帝位,萧怡许她相位,以沐秋水之死为诺。
毕竟他终究是一个隐患,天下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应该除了帝王还有别人。
明明是她亲手送他上路的,为何现在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因为臣”顾城风痛苦的闭上眼,语气轻淡道。
“不”萧怡否认,冷冷道,“因为自大,世人都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他却两个都得罪了。”萧怡把最后一把鱼饵丢入池中,起身准备离开。
“右相,三曰后是顾姑娘与宋公子的大婚,还请右相记得给贺铭送上一份请贴。”
顾城风心下诧异,问道:“臣不明白。”
“她原姓贺。”当顾城风抬头时,只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
三日后,十里红妆,才名满京城的顾姑娘出嫁,世人都道是一桩美满的婚姻。
前厅在推杯置盏,热热闹闹,而后院却冷冷清清。
两道人影对立。
宋子渊常年微皱的眉头虽然皱得更深了,但并不冷漠。
“阿怡,我已经听你的话娶了顾锦,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吗?”宋子渊虽然语调平稳,但眼神是掩视不住的深情。
萧怡却苦笑不已,“子渊,你真想知道吗?”
宋子渊上前抱住萧怡,抚摸她的秀发,“嗯。”
“子渊,你知道我二十年怎么过得吗?我的母后迫我女扮男装去争帝位,我的父皇把我推向太子之位,也不过想让我早夭,子渊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我必须去争那个位子,要不然我会死,我在乎的人也会死!”
宋子渊感到肩膀上早已湿润一片,心里疼得厉害,紧紧抱住她,“我知道,现在不会了,我们远走高飞吧。”宋子渊突然道,眼睛亮得可怕。
萧怡心下一紧,勉强道:“这不可能,这天下该怎么办?”
宋子渊道:“你不用担心,文有顾相,武有我父亲。叶家只剩下你一个,你走了不会如何?楼叙不一直想当帝王吗?楼家没有对手,楼叙一定会争得皇位,天下不会有太大动荡。楼清素有才名,又是他唯一嫡子,他会治理好天下,天下百年安稳不成问题,我们走吧。”宋子渊此刻冷静的可怕。
萧怡偏过头,不再看他,“让我想想,你该去新房了。”为什么他这么天真,天真到残忍。
宋子渊眼睛黯淡下来,轻轻道:“你想做一辈子男人吗?”
“我该回宫了。”萧怡脚步匆匆离开。
宋子渊站了不知多久,突然自嘲一笑,向新房走去。
似乎由于他在外面待得太久了,回到新房时,只余下一点灯光,房里的媒婆,婢女都不在,新娘都睡了。
宋子渊一个人坐在桌前,一杯接一杯的饮酒,眼前渐渐模糊。
突然一个声音转来。
“子渊。”娇.媚婉转。
宋子渊迷迷糊糊间向声音传来处走去,只见一个身形姣好的女子脸色醉红的躺在入目近是红色的雕花木床上,眼睛迷离,泛起水雾,娇艳的红唇吞出两个字,“子渊。”
阿怡。
宋子渊慢慢靠近,女人伸手抱住他,宋子渊跌入她的怀抱。
灯影摇乱泄了一室春.光。
而屋外却站着一个人,他在屋外站了一夜,夜露深重,等到日光升起时,他才轻轻开口道:“走吧。”
不知何时出现的碧溪诧异道:“陛下。”
萧怡却没有解释,拍了拍潮湿的衣服,率先迈步离去。
时光流转,日子一日日过。传闻当今陛下仍天降之人,要不怎么能知道各种奇怪的东西。传言顾相亲民爱子,是一个圣人,传言道宋小将军和顾夫人可恩爱了,两人琴瑟和鸣,天作之合。
萧怡望着转凉的秋意,轻声道:“要入冬了。”
“是啊。”碧溪忧道。
冬天要来了,北方的游牧民族又要南下了。
“碧溪,你认为宋小将军怎么样?”
“百年将才。”
不日,边境传来军情,游牧民族南下了。
无视朝中对她刚继位不易起兵事的言论,萧怡一力主张宋子渊担任主将出征。
不过几日,启军浩浩荡荡出发。
“报!!!”一名低级军官急匆匆的冲向前朝。
“边关大捷,敌军请求议和。”百官脸上纷纷露出喜色。
军官却面色悲苦,接着道:“宋将军阵亡了。”
龙椅上的帝王久久不语。
“史鉴,你拟旨订个封号吧。”
史官史鉴出列领命。
史家以前不姓史,是刘。只是朝代更迭,刘家人世代为史官,后来改姓为史。
世间都传史家藏书房是最大的藏书房,连皇宫也比不上。
萧怡突然起身向殿外走去。
百官纷纷退让,没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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