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无论发生了什麽,都没必要做得如此决绝……不是麽?
“……我快走了。”
沈默了许久,那人主动跟云寂说了句话。
云寂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说:“我知道,你是空名。”
“嗯。”
那人看上去毫不介意。只是微微地笑了笑,问了个不著边的问题:
“你喜欢这游戏吗?”
“不喜欢的话,应该就不会玩了吧。”云寂轻轻打了个呵欠。
“是啊……我也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那人垂下眼帘,无神地盯著地上的某一处。
“只可惜,如今不得不走了。”
“喜欢却不能留下,甚至要选择这样决绝的终结方式……”云寂淡淡道,“你很奇特。”
“是麽?”那人笑了,说,“其实你也很奇特。”
“我?”
“虽然以要钱为招牌……但是我站在你面前那麽久,你居然都没开过口。”
“我从不主动开口讨要的,一切施舍自愿。”
“为何?”
“因为这是副业中的副业啊……”云寂微笑,“在这儿待了快一年,早已算不上新人。至於这个牌子麽,只是将休息时间利用起来赚小钱的工具而已。”
“啊……原来你是伪的……”
“没错,我就是传说中的伪新人。”云寂干脆地承认。
那人呵呵地笑了一阵。
“你真有趣……若是早些认识的话,倒想和你交个朋友。”
云寂望著他:“现在也不迟吧?交朋友又没有时间限制。”
“说得也是。”
“我在无神界里的第一个朋友,就是你了。”
“第一个朋友?”那人显得很惊讶。
“嗯,从以前到现在的第一个。”
云寂从不主动交朋友。在游戏里,他一直是一个人做完所有的事情。而选择在最繁荣的fǎ_lún丁存储,也并非因为他向往热闹的环境。
周围的环境如何,周围的人在做什麽,云寂都不会往心里去。
反正,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没有朋友陪你玩……不会觉得寂寞麽?”那人有些好奇地问。
云寂摇摇头。
对於寂寞二字,他也同样没有概念。
“你果然很特别。”
那人转过脸,叹息似地道。
“可是我不行,无论在哪里都不能一个人。直到现在,我依然在留恋著一些东西,不想离开。”
他的微笑带著化不开的忧伤,云寂看著,轻轻地叹了口气。
“舍不得离开谁?”
“是的……”
“但不得不离开?”
“是的……”
那人用力点了点头,说:“虽然知道他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但还是放不下心……”
“他是你什麽人,恋人麽?”
“是朋友,我一生中唯一的朋友。他是个温柔的好人,这麽多年一直被我拖累著。”
那人缓缓抬起头,浅绿色的眼睛望向灰色的天空。
“希望我走後,他能尽快找到属於自己的幸福……”
“既然是亲密的朋友,那麽他所做的一切皆为自愿,你又何必自责呢?”云寂轻轻地道,“你能有这种想法这份心意,就已经很好了。其实,你也是个好人。”
那人沈默了一会儿,微笑著对云寂说了声谢谢。
聊天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临走之前,那人将腰上挂著的短剑取下,送给云寂当礼物。
“你和我眼睛的颜色一样,这颗维尼拉同样很适合你。谢谢你今晚肯陪我聊天。”
云寂接过那把做工精致的短剑,问道:
“你要去哪里?”
“我想再随便走走,一直走到系统踢我下线为止。”他苦涩地笑道,“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那麽,请多保重。”
“你也是。再见,我的朋友。”
他站起身,再度走进雨中。步伐缓慢而坚定。
云寂望著那单薄的背影,一直目不转睛,直到那人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所剩时间不多的空名……就像一缕美丽的幽魂,在这个世界漂泊游荡。
有些哀伤,有些凄凉。
你为什麽坚持离开?
你最後的愿望……是什麽?
云寂发觉,自己并没有询问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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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第一次遇见云寂,是在fǎ_lún丁城里。
白银不常去fǎ_lún丁。由於那个城市人流量太大,所以江流把工会驻地定在了小镇克瑞斯特。
白银的目的地是塞林格勒,fǎ_lún丁对他来说,只是个补水的中转站。
在道具店门口,白银看见了一个十分奇异的现象。
……有人在地上爬。
不是用跑的或用走的……而是用爬的。
当那个叫云寂的人采用匍匐前进姿势从白银脚边爬过时,白银差点误以为城里有妖怪。
对於玩家们来说,游戏里只有三种情况……能让人爬。
一,自愿行为。(当然,通常没人愿意做这麽丢脸的事。)
二,失血过多导致没力气走路。(注三)
三,负重超过能承受总重量的百分之九十。(注四)
这个人手环上显示的hp总量是满的(注五),显然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看他十分辛苦的模样,似乎又不是在闹著玩……
白银跟著那个叫云寂的人进了道具店,看著他艰难地蠕动到n跟前完成了交易,又看著他一身轻松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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