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冻僵了。魏桑想。
于是魏桑背过身去,把那孩子背起来。那孩子也不反抗,瘦瘦小小的身子扒着魏桑的后背,一路上还哆哆嗦嗦的。
怕他冷,这一路魏桑都是狂奔回去的。
等回到家里,魏桑竟累得出了一层汗。只是家里也冷,连忙拿出前几日拾的柴火生火做饭。
前几日父亲刚刚去世,家里只剩魏桑一人,他时常闷闷不乐,只觉得孤苦伶仃一个人太乏味。如今多了一个人,虽然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但是好像给魏桑心里添了把火,烧得他暖洋洋的,感觉活着还是有些劲头。
就连炉火也烧得更旺,不再吝惜柴火。屋子里说不上温暖如春,也算是有些暖意。
家里东西不多,魏桑只煮了些粥,又从院外的坛子里拿出些酱菜,这边是一顿饭。
吃饭前还烧了水,给那孩子洗了个澡。
平日里魏桑哪里舍得烧水洗澡,都是烧些热水再兑上凉水,用温凉水擦擦身子罢了。
洗完澡才发觉,这孩子生得甚是漂亮。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手上只有手指处有一个两个茧子,看上去像是经常写字的手,从未做过粗活。
大概是哪个富商家的孩子,家道中落流失在此吧。
也不知道饿了多少顿。魏桑望着空空如也的锅感慨。他今日高兴,本就多做了许多,那里想到那孩子入饿虎扑食,一溜烟就吃得干净。连魏桑自己都差点没吃饱。
“谢谢……你。”那孩子吃饱了饭,身上也暖和了,躺在床上怯生生的说。
“原来你会说话,再不说话我都当你是个小哑巴了。”见这孩子开口,魏桑上来兴致,便逗着他说话。“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蹲在街口?”
那孩子犹豫的望了一眼魏桑才开口,“我叫暄儿,今年十六了。遇见了山贼抢了我的盘缠,书童和护卫都被抓走了。”
果然是富贵人家,还有书童和护卫。
不过暄儿长得也太矮了,看起来像才十三四岁的样子。
感觉到自己思绪跑偏,魏桑硬生生的打住,“我叫魏桑,家里人就剩我一个,你若是不嫌弃,就随我一起住。”
说完就紧张的看着暄儿,生怕他摇头。
魏桑真是怕极了一个人。
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常常要出去做工,他便只能一个人在家里,一个小伙伴都没有。后来长大了,也没有上学,只能和父亲一起做工。做工的地方偷不得懒,白日和他人说不上几句话,晚上累得要死,一挨床便睡得死沉。
再后来,父亲卧病在床,精神萎靡。直到去世魏桑也未曾和父亲好好说上几句话。等父亲去世,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更是无人倾诉。
如今有了暄儿,便什么话都想与他说。
暄儿不太喜欢说话,但是听的很认真。两个人一人说,一人听,竟到了后半夜才安睡。
有了杜语柔给的银子,魏桑第二日便把父亲下葬了。家里没有亲戚,不需要风光大葬,只有暄儿陪他一起,在远郊的一片树林里寻了一块地,把棺材埋了,再烧些纸钱便算了。
余下的钱魏桑便挑着着急的还了债。想着以后再慢慢攒些钱还给杜语柔,然后多做些工,好养活他与暄儿。
有个人陪着自己,当真是不一样的。
魏桑只觉得满心都是快活的,纵然父亲去世很是难过,但只要一想到暄儿在家,有个伴陪他,他便快活。
日子总会渐渐好起来的。
只是好景不长。
魏桑第一次知道暄儿会写字,是看见他用树枝子当笔在雪地里划拉。
他不识字,也知道暄儿的字写的十分好看,端正娟秀。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魏桑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便要暄儿给他讲解。
“这诗的意思是虽常在花丛里穿行,我却没有心思欣赏花朵,一半是因为自己已经修道,一半是因为心里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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