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被打晕过去一次,魏桑总觉得头发晕。然而一躺上床难免会想到杜语柔。
杜语柔人如其名,温柔小意,细致体贴,清秀隽丽。两个人自幼相识。魏桑父亲健在时曾在杜家做工,他便是那个时候与杜语柔相识的。后来父亲去世,也是杜语柔劝父亲送钱给他,杜老爷子并不是个大发慈悲的善人,直接把他买回去做下人。于是他和杜语柔也算朝夕相处,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便互相喜欢上了。杜老爷子自然不愿女儿下嫁,并说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给女儿,把杜语柔许给了城南赵家的赵嘉。杜语柔不愿意,便与他商量着一起私奔。
结果不知怎的,他魏桑竟沦落到了伺候男人的境地。
又想起床下木箱子里的东西,魏桑连忙扯过被子盖在头上,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来。他觉着自己这半辈子足够倒霉命途足够多舛,没想到命运告诉他他还可以更加倒霉更加多舛。
多想无益,魏桑头疼得发涨,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赵管家便领着两个仆人过来敲门。这两个仆人是安排过来伺候魏桑饮食起居的。一般大户人家喜欢手巧心细的,都是丫鬟负责这些,不知道为何赵管家遣了两个男仆过来。不过魏桑也没想太多,他本来也是家仆出身。
伺候完魏桑洗漱穿衣,赵管家上下打量了半晌,脸上表现出满意的意思,清了清嗓子说:“贺大人在院子里等你。”
魏桑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到贺暄。心里想着毕竟是一州知府,日理万机的,他还以为要等个几天才能见到。
没想到居然一大早就在等他。
不敢发愣,魏桑低头回了一句是,便跟在赵管家后头出房门。
昨夜他并没有出门,外边也没有掌灯,所以魏桑还没见过屋外是个什么景致。出了房门先是一道回廊,穿过回廊便是一座荷花池。此时正是初夏,荷花池里满是碧绿的叶子,偶尔挤挤挨挨的叶子间有几朵花苞,小小的还嫩绿着。荷花池周围镶了一圈鹅卵石,错落有致,韵味十足。清晨阳光略弱,正是清爽的时候。
离得还远,赵管家停下脚步,示意让魏桑先走。
荷花池边上确实站着一位清秀挺拔的男子,想来应该就是贺暄贺大人了。
这……还要……独处吗?魏桑停下偷偷瞥了一眼赵管家,赵管家却目视前方很本不打算搭理他。而他心里也没底,于是脚底轻浮的往前走。
离得越近,魏桑把头低的越靠下。直到看见对方墨蓝色的官服衣摆,魏桑才停下脚步,打算跪下行礼。
“不必跪了。”
贺暄说,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说完便伸手扶魏桑。
魏桑心里正绷着一根弦,贺暄的手刚一碰到他的胳膊他便下意识的往后躲。不知是不是他抗拒的动作令面前的人太过愤怒,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魏桑吓的往后退了一步,贺暄也往后退了一步。
等到魏桑听到扑通一声,这才想起贺暄身后是荷花池,他后退一步可不就要掉进池子里了吗?
“大人……你……”顾不上其他心思,魏桑连忙往前几步抬头寻找贺暄。不过还好荷花池并不算深,水不过才到成年人膝盖左右。
“拉我上去。”贺暄朝着魏桑伸出手。荷花池不深,不过池沿也有些高度,他下半身衣服都湿透了,不好上去。
魏桑力气不算大,费了些力气才拉贺暄上来。
此时他才看清贺暄长什么样子。
贺暄今年不过才十九,长得高大挺拔,眉眼间却还是有一两分少年人的青涩。眼睛清澈,仿佛一汪清泉。隽秀俊朗,眉眼如画。
只是有些狼狈。
大概是魏桑的视线太直接,贺暄撇过头去,喊了一声赵管家。
赵管家来的很快,见到贺暄的模样吃了一惊,但是也没有多嘴。
“去我房里拿套官服来,再有半个时辰该去官府了。”贺暄也不管自己什么形象,吩咐下去便往回廊走,走到一半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拉过魏桑的手一起走。
赵管家望着魏桑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
魏桑本来还没觉得怎样,一见到赵管家的眼神马上觉得不好。想想赵管家来的时候……贺暄湿身……拿官服到这里……牵手……
赵管家不会以为他魏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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