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去看床上,“这首歌叫《萍水相逢》,我前两天看的一本书竟然也有这首歌。你说巧不巧,只不过不知道那本书最后两个人在一起了没有……”
「如今被摈弃各东西
总有一天风波不起
这仅是暂别离
相逢还在洪流里……」
他看着沈液,想看到一点回应。
却半晌,听到冷冷一句,“刨烙,你有没有好好去看心理医生”
刨烙脸色冷下来,转过头,看着外面,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继续道,“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人人不都是所求的海枯石烂,矢志不渝吗,时间都静止了,我们就在这间病房的,长长久久的,停成一副画。你不会离开,我不会走,就永远不会变了。”
“你也知道这里是病房,我们只不过是两个病人……”
刨烙打住他的话,“我就那么一年年的过,周边的人事物都在变,只有我的心停在原地,怎么也变不了……”他陡然一笑,“我也不想变。”
他转过头,挑起唇角和眉毛,“你也不许变。”
沈液吸着凉气,仿佛能理解,又仿佛不能。
————
“你去寺里看的就是这些书吗”
刨烙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一堆经书。
他把书放下,找来了纸和笔,竟然一笔一划坐在床尾桌边开始抄经。他神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医生来检查,刨烙又不在的时候,沈液会向医生提一句刨烙的心理状况。
医生没说什么,似乎管不上,或者不能管。
终于,一个午后,沈液迷迷糊糊醒来。
阳光照着他半边脸,他还在抄,像是知道他醒来了一样,忽然道,“那回我烧伤住院,你在我床边也这么写作业的。我那时候就想,你抄的要是经书会是什么样子,后来去xx寺,你拜佛,我满脑子都是你身影。神仙抄经也就是这样吧?这样的景象我一遍一遍的想,后来都觉得是真的了……”
他抬起头看他。
“然后我就想,你可能就是树下抄经的童子,我就是树上的一片树叶,或者一个虫,一见了你,就生了贪慕心,吹起的风把你的书都吹乱了,你一迷眼,就不小心睡着了。
然后等你醒来,一片树叶掉在你书上,你一吹就把它吹掉,继续抄你经。
而你刚刚睡着了,经历了一世纠葛爱恨,不过是因我的贪慕而起的一点执念,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你醒了,哀叹一下,也就忘了,撇在了脑后。继续你长长久久的千年万年的宁静。”
沈液看着他。两人互相注视着。
刨烙轻声道,“我不能让你走,尘世因缘就那么短,你也不能忘了我。”他低下头继续抄,“你还没抄完的,我帮你继续抄,你不会怪我耽误你的事的。”
午后静的出奇,沈液也很久没有用过笔写字。
笔在纸上沙沙的响,是一种很久违的舒服的声音。
“你光抄了,看得懂吗?”
刨烙摇着头,“好像都是故事。不过,”他笑起来,“这里面有你给我讲过的故事,我想起你给我唱的曲子。”
“这里面讲,贪嗔痴慢疑……”,沈液停住了嘴,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一下。
刨烙还在等下文。
沈液止住笑,“没什么了。”
刨烙继续埋头写。
“你那回说……”
“嗯,”刨烙随意应着。
沈液盯着他,“luàn_lún。”
刨烙手上的笔啪嗒一声就跌在地上了。他忙踢开凳子往地上摸。
“你确定吗?”
刨烙浑身在抖。
沈液继续,“没有确定的事情,妄加的揣测就是妄念。”
刨烙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把笔拍在桌上,拎着衣服要出去。
沈液有一种天资聪慧,只消一点,就能通透,“你爸爸从来没见过我。如果有一点可能,他能不知道吗然后竟然还不认识我”
刨烙扶着门框站着,手指甲抓得门上的发出刺耳的叫人难受的声音。
沈液声音很稳,难得虚弱的身体发出沉稳的底气,“这么些年不见,你哪有可能找我检验。刨烙,”他气息很稳,端正自在,“我不怕,我信我爸我妈,最关键的……”他长吸一口气,“你去查吧,就算真是,我也不怕。我做过的事情,我从不后悔。”
刨烙的手指一寸寸的慢慢从门上滑下来,发出的尖锐的声音,陡然而止。
他开了门,冲了出去。
沈液一个人在这间静静的房间里,半晌,自言自语的,“就算是,没关系的……”
37.
半夜。沈液睡得迷糊,陡然一惊,睁开眼睛。
刨烙趴在床上,也没表情,外面正是满月,月光溶溶的,正好照在他的头发上,照成了银白色。他眼睛在黑夜里发出一种赤色的光,正直勾勾的端详着他。
沈液吓了一跳,吸了一口冷气,懒得理他,闭上眼睛继续睡。
可刨烙没反应,仍旧那么死死盯着他。可能是许久许久。盯得沈液受不了了,终于睁开眼睛,“你够了没”
刨烙仍旧没有说话
沈液有一些不可思议的混乱,迷茫的看着这个人。
仿佛是重新审视,多年不见的,曾经那么熟悉的,如今却越看越陌生。
“刨烙?”
没有理他。
银白色的月光和头发仿佛溶在一起,有如天生。
光泽和窗外的月交相而映,熠熠生辉。
沈液有点疑惑,刨烙的眼睛竟然是红色的,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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