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妙童先去了三小姐院子。院里种了好几株高大绿芭蕉,风一吹便袅袅摇晃。她在廊庑下转了一圈,跟着走进卧室。
一进门就闻见浓浓的安神香。
凝神一瞧,角落里立了一尊掐丝珐琅香几,约莫和她同高,几上蹲着的小香炉青烟袅袅。
暗道,这张家还是颇有底蕴的人家。
她缓步踏进拔步床内,三小姐瞧着病入膏肓,眼下发青,睁眼时眼神闪烁,隐隐泻出几分惊恐。看她的模样,应该许久不曾睡个安稳觉。
跟着去看小少爷。老太太依然同去。
小少爷气色好得多,两颊烫得能摊大饼。只嘴里不时念叨,“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还烧着吗?”妙童轻声问丫鬟。
丫鬟瞟了老太太一眼,点头道:“是的。断断续续烧一阵,得不停用冷帕子敷。”
妙童随意四顾一番,转向老太太:“出去说吧。”
一行人就此往前厅走。
“将三小姐和小少爷对调院子,药先停了,喝两日白粥再吃饭,到时便可进补了。”妙童说完看着田绝,“可以走了。”
老太太压根儿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忙吩咐下人:“去送上谢仪,让车夫送到渡口。”
不是她反应迟钝,实在是妙童的做派叫人吃惊。
说完便走,不寒暄,也不要银子,她活这些年,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命师。
妙童不肯接银子,倒是同意张家马车送他们去渡口。
过了半月,妙童正静静在屋里打坐,外头传来敲锣打鼓之声。原来张老太太命人匾额来了,上头写着:妙手回春。
“诸位乡亲,我们是东极镇张大户家的,奉我家老夫人之命,特来酬谢妙仙娘子。妙仙娘子说,让我们家少爷小姐对调院子,没几日,两人都有精神了,跟着喝了几天白粥,果真不药而愈。”那中年汉子是张府管家,一副嗓子喊起来真有腔有调。
见围拢过来的人愈见增多,他又敲了下锣:“乡亲们,你们说说,这治病连药都不用开,可真比大夫还厉害。我家老夫人说了,这辈子再没见过如妙仙娘子这般的神人。”
妙童行至门边,静静看着外头这场喧闹。
管家瞅见真人,不敢冒失上前,躬身问道:“敢问娘子,不知可有我等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家老夫人说了,您施恩不求报,也不要银子,她老人家深感不安。”
“老夫人客气了,于我不过举手之劳。”妙童淡声道。
这句话并非客气,张家的少爷小姐生病,不过是因两人都和自己院里的风水冲撞,导致阴阳失和。
管家双目环顾,见这庵堂破旧不起眼,外头又荒草丛生,临时起意道:“娘子可愿住到张家?我家老夫人愿意奉养娘子终老。”
妙童这才笑了笑:“请代我多谢老夫人。我自幼在道观修行,已习惯清净日子,只能辜负老夫人美意了。”
管家眼珠子一转,忙挥手招来身后的小厮:“快,去找几个匠人,将这装缮一番,改成道观。”
扭头又问妙童:“依娘子的意思,叫妙仙观可好?”
妙童合掌闭目:“无量天尊。那就有劳管家了。”
自此,这废弃庵堂成了“妙仙观”。张家人还帮忙在后头加盖三间院子,妙童将前堂让出,供村民和香客烧香用,自己搬去后头。其中,张老太太成为最信奉妙童的香客。
而那尊妙仙小金身,大大方方立在八仙桌上,供人祭拜。
***
三月底,派去潼城的霍五回来了。他已查明,那田家送田芸做妾,其实是为讨好一个五品小官;那个五品小官,却是受一个四品武将所托,得了五百两银子;而四品武将,也不知具体详情,只是为了救朋友。一层层往上推,最后推到长公主府护卫都领那。
显而易见,逼死田芸的罪魁祸首,乃是长公主。
萧纬气闷到不行,这长公主都活不了几年,怎不安生休养,非得这般挑灯拨火。
可这是个快死的人,萧纬根本懒怠理她。同一个快死的人计较,她还不至于那么狭隘。
不过,为免后患,她还是将事情说与金夫人听了。金夫人进了次宫,同皇后闲聊几句,之后,皇上对长公主淡了许多,连她生辰都没派内侍上门送礼。
事情便算过去了。
太子秦壁长高了半个头。他不用再去上书房和秦韫他们一同习学,只一心待在东宫。除了周太傅教导他诗书六艺,还有东宫长史,周太傅的二子、周慕文他爹,教导为君之道。
周家跟东宫绑得紧,周慕文便和王仁来往得少了。
梅皇后这些日子很是舒心。
英王突然出家,太子最大的威胁不击而溃。而秦壁也不再频繁出宫,她没什么可担忧的。
听皇上口气,用不了多久就要赐婚秦壁和萧纬。按照宫制,太子除了一正妃,还有两位良娣的名额,等秦壁登上大宝,两名良娣便是四妃之一。她有心安排娘家侄女入选,以保梅家将来能继续富贵。
不过,才对秦壁提起个头,他便恼怒不已。梅皇后便暂且搁下此念。年轻小儿女,自是你侬我侬,过几年再说也不迟。
过了清明,京城渐渐传出风言风语,萧家阿软乃是凤凰命格。
萧纬乍一听很是惘然。上一世,这命格是她去大清寺抽签,而后从三了大师之口传出。这一世,大师已然西去,怎么还有此凤命之说。
喜欢哀家复哀家请大家收藏:(m.biquwen.com),笔趣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