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心糖心,你别走啊!”
唐辛夷见了他,赤红的脸转为紫胀,气哼哼埋头绕行,赵霁张开臂膀阻拦,二人左窜右突地对持数回,唐辛夷羞得甩袖叫嚷:“你让开!”
赵霁先还怨他迫害商荣,等到他饱受惊吓,碰了一鼻子灰,恼怒便消失了。一为完成师命,二来不忍见他难过,抓住他的双臂劝说:“糖心,先别急,我们到那边说去。”
他搂着唐辛夷的肩膀,又求又哄地拐进路边树丛,扭头阻止跟过来的唐潇:“老兄,你就别来了,我跟你们堡主有要紧话说。”
唐潇充耳不闻,直到唐辛夷亲自发话才停下脚步,目送他们掩入密林。
走出一段不远的距离,赵霁仍怕那跟屁虫悄悄尾随,回头打量时唐辛夷冷不丁扑到他肩上嚎啕大哭,活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见着娘家人,迫不及待寻求安慰。
赵霁不敢说他自讨苦吃,一面拍肩抚背一面微吐怨责:“糖心你干嘛跟商荣作对啊,我都叫你别惹他了你偏不听,真想吓死我吗?”
他刚才真被吓得死去活来,不管是唐辛夷用飞盘追杀商荣,还是商荣以剑气还击,都让他心胆欲裂,一边是相思泉,一边是桃花潭,手心手背都是肉,伤着哪一方都不行。
唐辛夷揪住他的衣衫抱怨:“我想帮你啊,他像地主管长工一样压迫你,我把他打残了,你就不用再跟着他受气了。”
赵霁早知道他没城府,依然被他这种幼稚粗暴的想法惊呆,急得摇头苦叹:“糖心你好糊涂啊,别说商荣没欺压我,就算真对我不好也是我的师父。你若伤了他,咱俩就成了仇人,往后再难相见了。”
唐辛夷自知理亏却不甘心,赌气道:“那就让他打死我,这样你也不会为难了。”
赵霁苦笑:“你在说什么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看在我的份上也不会杀你啊,刚才不是及时收招了吗,不然你那个木头跟班哪有命在。”
重提落败情景,唐辛夷羞愤欲死:“你还说,我的脸都丢尽了,往后江湖上的人肯定都会笑话我,堂堂唐门掌门,还打不过玄真派的小徒弟。”
赵霁拿好话和稀泥修补他的自尊,柔声道:“你刚才够威风啦,那些前辈看到你的暗器功夫都唬得愣住了,让他们跟你交手,兴许没几个人能赢你。”
“那又怎样?我还是输给了商荣。”
“……其实输给他也不丢脸,他的剑术很强,现在玄真派除开太师父,就数他和我谢师伯最厉害,上次昆仑派的高手上门论剑,他一个人连挑对方三名剑客,那些人年纪都比他大得多,有一个做他爷爷都太老了。”
“你的意思是,他本来就比我强了?”
“不是,你俩的功夫路数不同,各有所长不是挺好么?何必非要争输赢?”
赵霁赔上所有耐心哄慰,说来奇怪,他和商荣相处时心眼狭小,受到忽视慢待便会怄气,为获取关注,老爱跟对方抬杠吵架,得不到重视就号天叫屈。换到唐辛夷这里情况便完全颠倒,对方的要求他都愿意无条件配合,任性使气也尽可容忍,自觉迁就谦让,哪怕吃亏受气也不在乎。
这大概就是爱与情的微妙差别吧。前者患得患失,大悲大喜,渴望将对方的一切占为己有;后者风和日丽,四季如春,相聚则喜却无意相守。
唐辛夷的眼泪不一会儿便被这阵春风吹干了,赵霁等他用手帕抹完眼泪鼻涕,帮他拿到一旁的山泉里洗净,拧得半干,抖匀了交还到他手上。体贴殷勤像一颗蜜糖喂到唐辛夷心里,他甜丝丝羞答答说:“小霁,其实我也不看重强弱输赢,你知道我原本就对这些没兴趣,当初是为了你才做这个掌门的。”
“啊?”
“你那会儿说我太弱小,不做掌门性命难保,我俩当时都孤苦无依,我准备和你相依为命,想做你的靠山,好好保护你才勉强自己参加掌门人竞选。可事后你却临时变卦投入玄真派,我收到消息难过得要命,觉得自己再做掌门也没有意义,想退位来峨眉山找你,被三叔公关了三个月禁闭,期间生了场大病,差点死掉。”
赵霁初闻此事,像一只跌进蜜罐的苍蝇,惊慌远超喜悦,结巴道:“糖心,这件事你以前怎么都没告诉我?”
唐辛夷声音小得有如蚂蚁爬树,脸换了个红法,好似白腻的宣纸着了桃花胭脂,渗出甜香。
“我不好意思啊,又怕你知道了会内疚,后来听你说你要学成武功回来辅佐我,我就又放心了。你想成为大侠,那我就要努力当好唐门掌门,为你的理想修桥铺路。往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你走到哪儿,我也就跟到哪儿。小霁,我这一生都会牢记这个约定,你也不可以忘了。”
说最后一句话时,唐辛夷轻轻握住了赵霁的手。赵霁并不迟钝,脑袋比西瓜还圆,岂会听不出言外之意,仿佛当头淋了泼滚油,心情贴上了衰神画押的符咒,糟糕无比,暗自咆哮道:“何故如此!”
他和唐辛夷亲密无间,但从没动过非分之想。
他和唐辛夷肝胆相照,但从没想过共度一生。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他是在哪个环节施错肥浇错水,才让他们友情的秧苗畸形生长?
“小霁,你怎么了?”
发现他脸上似有一群受惊的鸭子扑腾飞过,唐辛夷捏了捏他的手背,赵霁慌促回神,错乱的目光又在他脸上扫出一笔绯色。这半透明的表白已是他目前能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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