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缜语气平淡,但启元帝出其不意又不是一回两回,百官互相看了看眼神,不敢真以为是平淡事,各个绷紧了绳。
“谢相、文相接连受牵,二位丞相劳苦功高,朝政大事对他们多有依赖,如今他们都禁足于府内,朕才深感二位丞相肩上担子太重,着实是太过辛苦他们了。”
“未免延误朝政,也是给二位丞相减轻负担,朕决意废左右丞相,转行内阁制,即日组阁。”
听到此处,饶是再有心理准备,满朝文武还是跪了一地,大楚开朝以来,从来没有分过左右宰相的相权,这个官职是大楚学子官员的终极理想,就是以荒唐出了名的先帝,也只是待两相如下仆,却也没有拿走相权、不让宰相理事。
如今废相组阁,也不知启元帝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有了锦衣卫,启元帝比先帝掌控百官更甚,已是令人惧怕,难道还想收权不成?
或真心或假意,所有大臣都大声跪谏:“请陛下三思!”
眼下,谢九渊和文谨礼都不在朝上,启元帝做事根本不需要多和群臣理论,“朕心意已决。三宝,把草拟章程念给诸卿听一听。”
这话一出,群臣心里都明白,既然草拟章程都已经写好,也就是说,谢相和文相的禁足都是启元帝早就计划好的,一次对付两个权臣,底下站着的,还有哪个比得过文谢二人?还谏什么,且听着吧。
“……即日起,正式册立内阁制度,内阁将为大楚朝堂中枢,总领朝政,行议政、监督之职,朝中重臣,以资历考核入阁,入阁官员特封内阁大学士。”
“内阁设总负责,称内阁首辅,以一人为首,对内阁议政的结果全权负责。”
“内阁首辅掌票拟权,群议政事,票拟草案,呈君王决断。”
“内阁掌督王权,若内阁半数官员同意,可由内阁首辅领衔上奏,推翻君王旨意,打回朝堂重议,重议后,不论结论为何,都需得朝堂三分之二官员同意才可施行。否则,即使君王盖印下旨,当事官员可依律抗旨不为。”
……
“六。”
“大理寺卿入阁。”
“扶桑侯入阁。”
“都御史入阁。”
“文谨礼与谢九渊两位重臣,洗清冤屈后,自动入阁。”
“内阁班组暂定如此,以后大学士增减,以及首辅任命,均由君王决断,但此决断同样受内阁监督。”
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心喜。
这哪里是收权,这是大大的放权!
三宝念完厚厚的草拟章程,声音已是半沙。启元帝看向群臣,他看到的是重新唤起雄心壮志、满怀希冀的眼神,于是他低眉一笑,问道:“众爱卿,可有疑议?”
满殿文武,气势如虹。
“臣等并无疑议,陛下圣明!”
“退朝!”
这一早上是跌宕起伏,群臣出了宫城,各个都急着上轿,情绪起伏太激烈闹得这些四体不勤的大人们腿软。
但一回府,这些大人们就精神起来,一叠声找人打探消息,想知道这天,到底是不是要变了。还有,谢相这次,会不会真的和文相一起倒台。
而文谨礼听闻文崇德参父、启元帝废相的消息,气得脸色煞白,招来下属,往黔西方向送出了一个密令。
一时间,京城是相当热闹。
北斗军校内亦是气氛紧张,从谢九渊被启元帝禁足那日起,就有了不少流言,谢九渊是北斗军校校长,北斗军校、水师、金吾卫,这三者都被外界视为谢相嫡系,若是校长出了事,他们也难以立足。
猿斗原本还为谢相愤愤不平,但看卜羲朵和阿大没事人一般,而卜羲朵显然是个性格冲动的人,那么谢相肯定没事,想通了这点,猿斗就不再为谢九渊挂怀,对着阿骨欢的证词看了又看,他到底没上过几次朝,没经验还是有些紧张,努力为次日上朝参奏文谨礼打腹稿。
江载道倒是一下朝就跑去了御书房,这么个严正古板的人,对着启元帝东扯西扯了半天,最后僵着脸说了句“微臣觉得,谢相不是文相”,被启元帝轰出了御书房。
江载道忧心忡忡出了宫门,顾缜在御书房内,又是自豪,又是微醋。
他当然知道九郎是好的,还用别人说?
暗板一响,锦衣卫的消息传到。
两管密信呈上,顾缜打开一看,一张写着“倭国密探已将北斗军校的伪造文件取走”,一张写着“青省边防军预计明日在京郊集结。”
时机恰好。
顾缜勾了嘴角,思及倭国与在倭国秘密登录的远洋军队,面上又闪过了愁思。
不怕虎狼窥伺,但忧良人换征衣。
燕王押着谢十一的囚车,拖拖拉拉进了川省。
明面上是燕王押送谢十一,其实后来调派来押送的兵士都是文谨礼的人,燕王和海鸣闷坐马车内,兵士们态度毕恭毕敬,却将他们看得很紧。
顾无忌思索着启元帝的布局,对于不能亲身参与京城风云,他心中还是有些遗憾。
海鸣一路借口气闷挑着布帘,观察到这日兵士们似乎神色有异,比往常更为骄纵,立刻意识到,也许文相急着动手了。
果然,当晚,行至密林小道,车队骤停。
“太子殿下”,领头人对刚下马车的燕王拱手一礼,递过一把利剑,“文相让小人带句话,成大事者,不留后患。”
海鸣一愣,心中焦急,不知锦衣卫跟上来没有,若是没有,这事就糟了!
顾无忌却连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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