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说:我拒绝。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睛里迅速蓄满了眼泪,看起来楚楚可怜。我是彻底无语了,这哥们是不是装的?
小心翼翼抽回袖子,我回了帐子里。
脊背有点发凉。
还好最终还是打发了那个男人,不然……抢亲,决斗,哈。
我傻笑了一会儿。
丐
在去往五毒的马车上,我一直摸着左边肋下三寸处。
那里扎着一根银针。
按照杜洺教我的,我给自己扎了吹雪。
他们说不放心我一个人来,就和我一起来了,也是怕到时候我应付不来,杜洺说他好在旁边指点,怕我最后还是扎错位置坏事。
杜洺教我之前,一再说让我考虑清楚。他说听风吹雪实际是用自己的命给病人续命。也就是要把我的命,和唐夜泠分。
其实我很高兴。
把我的命分给他。
或许这样他往后便不忍心再对我这样,若是拿我一半生命能换他诚恳待我,不再隐瞒,不再欺骗,就算有无法言说的理由,也不会再离我而去。
我求之不得。
以及,这样明目张胆,不由分说地,侵占进他的生命里。
我很想他。
我在马车里几乎坐不住,霆霆不让我在外边驾马车,怕我把马打死。我只得在里面坐着。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此刻我不在他身边,不,我已经不在他身边有三个月了,我想他会不会很害怕。
他是个要强的人,即使害怕,也从来不会说。
我很后悔。
那天唐门的人来了的时候,他分明不清楚情况,若是做戏骗我,也早该如释重负了。可他是出去和唐门的说了些什么之后,才说是骗我。
可见他也是当时才知道自己的状况。
这样简单的道理,我却不明白,还下手伤了他。甚至还对他做了那种事。甚至,我还亲手掐着他的脖子,我真的下手要杀了他。我无法想象他的心情。
他只会比我更难过。
我是个混蛋。
我是个混蛋。
我是个混蛋。
每天我都会做噩梦,梦里他背对着我,一直走。任凭我怎么喊他,他都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他不要我了。
他不爱我了。
每次都这样惊醒,我陷入困兽一样的恐慌中。我怕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是真的不爱我了。他若是真的不再爱我了,我连陪他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现在一定很害怕,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我也很害怕。怕他看见我之后,像从前那样,只会叫我回去。或者他会看都不看我一眼,当做不认识我。
我想起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看着我,眼睛里却没有我。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只知道,我很想见到他,把他抱在怀里,只有触碰到他,我才能稍稍安心。
此刻我方知晓那些害了相思病的人是什么心情。而我比相思病更严重。
心如刀绞。
肝肠寸断。
唐
上天待我太过苛刻了。
我只能这样想。
天一教在祈圣岭弄得到处都是毒人,毒尸,还有些尸将。到处都是尸臭,我条件反射地有些呕意。
落在天一教手里,我只求给我个痛快。至于用骨头熬□□,或是要把我的尸首碾碎制蛊,都无所谓了。
看着他们把带回来的俘虏扒了皮,拆了骨,我只觉得恶心。若是他们也要这样对我,我到不如趁早找个解脱的方法。
看着四周,认真找着方便的死法,我有点恍惚。
我竟然一点求生的念头都没有。
不是因为时日无多,而是我潜意识里竟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
被绑着手脚,堵着嘴,我甚觉无趣,索性躺倒。
他们把我扔在练过毒人的蛊鼎里,底部还有一些药汁类的东西,气味诡异。我是真累了,与他们打斗时几乎没有多少力气。
老天给我的运气果然是用光了。
闭上眼睛,我却睡不着。这鼎里的味道太刺鼻,似乎有硝石之类的东西,若是长时间挨着,定会刺痛难忍。
于是我又费了老大力气,才坐起来。
呆坐着许久,不知该想些什么。
最终,空荡荡的脑袋里,飘起一句“不知道顾灼现在在做什么”。也不知是谁住在我脑袋里,成天说这样可笑的话。
我晃晃头,想要把脑袋里说话的那个人甩出去。
可是没用。
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顾灼现在在做什么呢?他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他有没有想起过我?
最终他说:死心吧,他恨你。
我觉得很累。
眼睛要睁不开了,于是我合了眼想睡一会儿。梦里却看到,顾灼两手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看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他狠狠地掐着我,他要我死。
他质问我: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他两眼通红,痛苦地问我:我可曾有过对不起你?
他说:我看错你了。
睁开眼,两眼干涩疼痛。
我觉得有些好笑,曾经杀了那么多人,也是从噩梦开始,慢慢地变得麻木,我并不是一个无辜的人。
我有八年不曾做过噩梦了,如今却大概是报应。
胡思乱想了一通,就听见有脚步声。
大限将至。
我忽然后悔了,我很想再看他一眼。
我真的很想他。
两人合力把我抬出来,那个头领说了些我挺不懂的话,大约是族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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