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大门仿佛经不住寒风似的一声吱呀,吓得躲在街角的黑猫猛地蹿上了墙,瞪着绿阴阴的眼睛,拱起脊背警惕着。
门被人从里推开,只依稀看见一道黑影守在门内,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黑猫扭过头去,只见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匆匆而来,走进门内后,大门又被人吱呀一声关上。
黑猫舔舔自己的爪子,轻盈地跳回了街道。
大院内黑漆漆地一点光亮都不透,像是个沉闷压抑的牢笼,遏制着那些几乎要刺喉而出的秘密。
带着兜帽的人被家仆带到一处破旧的老屋前,不知转动了何处的机关,墙面缓缓打开,露出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来。来人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密道深处。
来人转过墙角,就看见一道烛光隐隐从暗室里透出,他取下兜帽,露出一张极为刚毅的脸。
“郑大人。”屋内的人起身见礼,暗室空间极小,却摆了不下数十张椅子。天玑灭国后,这些前朝权贵私下联系极为隐蔽,像这样齐聚一室,还是头一次。
“诸位大人郑毅修拱手回礼:“今日邀诸位前来,实则是有大事相商。”
“郑大人请讲。”
“我国亡国以来,诸位大人府上可还安好?”
底下众人顿时露出几分苦笑:“郑大人何来此问?若我等府上安好,想来今天也不会在此碰首了。我等亡国之臣,只求苟延残喘,那遖宿着实欺人太甚,上缴税负半年之内翻了三翻,谁能受得了?”
郑毅修捻了捻自己的长须:“正是此理。我等虽为亡国之臣,也不是他遖宿阶下囚,他们这样做,倒不如直接将我等家产抄没,拿去充军算了。”
“郑大人,那该如何是好?”
“天玑虽已亡国,王室血脉却未断绝,实不相瞒,王上曾将王室后人托付于我,我等不如拥护后主,为天玑复国。”
底下众人顿时议论开来,一番私语后,有人向郑毅修道:“遖宿实力不弱,我等若贸然行事,恐怕……”
“遖宿虽然一力攻下我天玑与天枢,但现在与天璇战事胶着,恐怕还略处于劣势,否则也不会一再调高赋税,我等若趁此时叫他遖宿后院起火,再配合天璇发动攻势,必有胜算。”
有人惊讶道:“郑大人可是与天璇达成了协议?”
郑毅修捻须而笑,烛光将半侧脸照的通透又为半侧脸投下阴影,恍然一看,竟似有丝丝鬼气。
“在下手中确有胜算,只要诸位鼎力相助,定能实现复国大业。”
“郑大人可曾想过,若遖宿与天璇和解,一心回头整治我等,我等又有几分胜算?”
郑毅修抬头,说话人乃是吴越,当朝为官时便与他不和。于是皱眉道:“大人这是何意?”
“遖宿与天璇之间,天璇与我等之间,孰轻孰重,想必遖宿还是分得清的,大人所谋之事,若被遖宿识破,可曾想过我们会有何下场?”
郑毅修笑道:“吴大人未免过于小心翼翼了,遖宿税负之重,百姓已是怨声载道,再加上遖宿刚刚攻破天玑天枢,正是根基未稳之时,只要天璇仍与遖宿僵持,我们拥护后主联合天枢,振臂高呼,何愁大事不成?”
吴越起身拱手道:“郑大人一片赤诚之心,当真感人肺腑,然而天玑已是遖宿怀中之物,天璇却是一张纸饼,遖宿为何不肯与天璇共分天下,转头镇压我等?郑大人一心觉得天璇与我有助力,该不是私下里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吧?”说罢摆袖一声冷笑。
郑毅修暗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依然是面带微笑道:“吴大人如此说,可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在下愿闻其详。”
“在下一时之间,倒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吴越将手收入袖内:“只是郑大人此举,太过冒险,此时起兵,可有领将之才?粮草能否为继?天璇是否下定决心帮我等在前线拖住遖宿?可与天枢商量既定?这些都未考虑清楚,只怕是大事难成。”吴越拱手拜别:“恕在下先行告辞。”
牵着马车的小厮在寒风中抖着身子,双手笼在袖内,时不时用左脚踩踩右脚的脚尖,希望能唤醒一点儿知觉。
这大冷天的,老爷不在府中好好呆着,何苦连累他出来受这种罪。
正埋怨着,只见面前阴影突然加深了一块,小厮抬头,只见吴越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不由堆出点儿笑来:“老爷事情可是谈完了?这大冷天的,老爷快上车吧,脚炉在里面煨着呢。”边说边将手炉从车帘后抱出来,冰冷冷的手指乍一碰到暖热的铜炉,只觉得那热从指间一直烫到了心底,顿时念念不舍起来。
小厮年纪不大,心里那点子事全都写在了脸上,吴越看得好笑,对小厮道:“这铜炉你就自己抱着吧,我坐在车里,手上倒是不冷,你跟着我出来冻,别把自己冻坏了。”
小厮直觉这样不好,然而又实在舍不得那点暖意,只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殷勤地为吴越打起了帘子。
“你在天玑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天玑旧臣大多已被郑毅修说服,决定反抗遖宿。只有吴越一人觉得此事不妥,主人,我们要不要再给天玑多加一成赋税?”
“吴越。”慕容离仰头想了想说:“他倒是个明白人。”
“属下认为,吴越已经开始怀疑有人在郑毅修背后鼓动他,我们要不要……”
慕容离微微皱了皱眉,看向庚戍道:“你被人发现了?”
“属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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