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随风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他们如今身处的是一间被当做仓库的空房,临时在地上铺了层褥子供二人歇息。空气中满是旧物件的陈腐气息,淡淡的月光从窗纸外透进屋内,云随风刚掏出火折子准备点灯,便被曲清商压住手腕:“仓库里透出亮光,你是逼神策来搜查么?”
“……抱歉,”云随风默默地把火折子又插回竹筒里去,转头望向曲清商,“现在该做什么?”
“三件事,”曲清商伸出三根手指,在云随风的眼前晃了晃,“第一,去扶风郡的牢房那里看看,陆师叔大概被关在什么地方。第二,我一会给你个清单,去弄些药品来——不要去正经药铺买,去贫民聚集的城西巷子里找黑市。第三,你去打探一下,城中大约有多少神策士兵、几班轮换。”
曲清商一口气说完了这一长段话,伸手往怀里一模,才想起那叠纸早已因为被水浸透而被扔掉了。他只好撕下一片衣襟,摸出从不离身的炭笔,籍着微弱的光线,列了长长一张单子,与之前从行脚商身上顺来的那包银子一起,抛在云随风的怀里:“我们怎样救人、何时动手,全都取决于你打探来的消息。”
“好,”云随风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向外走。临到门口的时候,才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我出去打探消息,那你呢?”
“睡觉。”曲清商侧身躺倒,语调理直气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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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前几日累得狠了,再兼伤痛交加,曲清商很快便睡着了。然而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云随风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他身体蜷缩成一团,眉头也紧紧皱着,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唤道:“曲公子……?曲清商?”
像是被他这一拍带离了梦魇,曲清商浑身一震,慢慢睁开眼睛。他犹带茫然地盯着云随风看了一会,伸手揉了揉额头,强笑道:“居然睡得这么沉,还好进来的是你。”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云随风反手锁上门,搬来一张倚在墙上的小桌,吹了吹上面的灰,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上面:“你要的药,除了青螟草与阴羽藤二味数目不够,别的都齐了。”
“居然齐了?”曲清商愣了愣,而后一笑,“没想到这等鸡鸣狗盗的琐事,小郎君倒是无师自通了。”
云随风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他是生面孔,说得还是京都官话,黑市里面的药材商皆心有警惕,最后被他半诱半逼得才交出东西来。还好曲清商也只调笑了这么一句,云随风请了清嗓子,继续道:“扶风郡原本的人马有挺多,但大部分都和这件事无关。从京城来的神策军是三十多人,里面有五六个伤兵,一半在城中搜查,一半待命看守,都是三班轮换。”
“陆前辈的情况呢?”
“师叔并不在城中关押犯人的监房,似乎是单独关在扶风郡府衙的地牢里。府衙周边看守太多,我怕打草惊蛇,就只从外面画了张图。”
“用地牢关押陆前辈,却不对我们多加追捕,明摆着就是个瓮中捉鳖的计策……”曲清商喃喃,“再没有什么别的传闻了么?”
“只说人犯择日问斩。”
“小郎君,恕我直言,”曲清商迟疑片刻,斟酌着开口,“我不认为陆玉前辈还活着。”
云随风的手指一紧,攥紧了那张草草画就的地图。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知道。”
“就算这样,也还是要去救?”
“是。”
他的回答毫不犹豫,曲清商闻言叹了口气,道:“你一日没睡,先休息一会。”
云随风愣了愣:“你不是说,最多住一晚么?”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一直住到我们被神策揪出来为止。”
曲清商诡秘一笑,却不再解释。云随风知道对方心中定有计较,依言在床褥上躺下,却没有丝毫睡意。
屋中很静,只有轻微的磕碰声传来。曲清商跪坐在桌前,摆开一溜瓶瓶罐罐。堆着东西的窗扇外,透入些微天光。他就坐在这唯一的光亮中,调配着那一桌古怪药材,时不时低头用炭笔在那张地图上写写画画。
许是为了方便动作,曲清商将自己的长发随意挽了起来,神色认真又安静,云随风一时竟有些出神。
没有剑拔弩张、没有恶言相向,两人之间的气氛是某种微妙的和谐。也不知过了多久,曲清商终于放下手中的炭笔,伸手揉一揉额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发现云随风正看着自己,不由怔了一怔,随即疲惫地笑了笑,道:“在看什么呢,小郎君?”
云随风没有答话,默默凑到桌前去看那张地图,只见上面空白的部分被一一补齐,甚至根据门窗排布与墙壁长度,算出了内部的房间结构。旁边另画着城中街道的简图,写着一些潦草的批注。
他手绘的墨线非常漂亮,又细又直,像是比着尺规画出来的一样。云随风忍不住称赞了一句,曲清商却是苦笑:“画得多了而已。以前那张机关图,我起码画过百次,日日夜夜都在想——”
他蓦地刹住话头,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声。好在云随风似乎并没有认真听他讲话,视线始终凝在地图上被炭笔重重标出的路线上:“你的计划是怎样?”
“说起来简单,也就是乔装混入、趁乱脱出,”曲清商咬住唇角,“但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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