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轻舒了一口气,点头道:“那殿下先坐,我去送送两位大人。”
梅长苏回来的时候萧景琰坐在他的位子上翻着他日前在看的一本书,修长的手指划过批注,他沉吟了片刻,抬头道:“前几日的事,景琰还未向先生道歉,是景琰冒犯了先生。”
梅长苏嗯了一声,神色也不见有什么变动:“当日苏某就向殿下明说,苏某酒醉无状,还请殿下恕罪才是。既是误会,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萧景琰定定地看向他,梅长苏逆光而站,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有室内昏暗的烛光在他脸上投出一片暖黄的色彩,明明暗暗就像这个人捉摸不透的真心。
他在阴影里低声道:“苏某是殿下的谋士,就算发生了什么意外,还是殿下的谋士。”
萧景琰猛地站起身来逼近梅长苏:“我对先生真心,不求先生予我回应,只求先生能好好对自己,莫要再做着为景琰劳心劳力的事,又将自己说的阴险狠辣,非要与我划清界限。”
他垂下头,指间紧紧握着梅长苏细瘦的手腕,眉目染着一层阴影,有几分落寞又有几分不知何来的后悔:“……先生这样,景琰很伤心。”
灯花跳动发出哔哱的声音,两人就这样站着僵持良久,梅长苏只觉得手腕处萧景琰越来越用力,慢慢收紧握的他生疼,而萧景琰的脸色也越来越惨败,明亮清澈的鹿眼蒙上了一层凄怆,他在心里微叹了一口气,轻声开口道:“殿下再这样使力下去,苏某的手就要废了。”
萧景琰如梦方醒地松开手,神色急切掀开他的袖子看有没有伤着,梅长苏一个抽手将手收了回去,双手笼在袖子里摇摇头:“不妨事。”
萧景琰手僵在原地,神色怆然。
自己终究是不忍心看他这幅样子。萧景琰应该永远是正直清冽,热血明亮的,而不是像现在如此为一个苟且残喘的鬼魂蒙上阴影。
你是我生命里最后对人世的希望,我又怎么会舍得让你难过。
梅长苏这次是真的叹气出声,将手覆在萧景琰手背上,语气温柔:“真的不妨事,站着不嫌累么,坐下吧,我陪你喝杯茶。”
他眨了眨眼,带了点调皮的语气:“苏某是再也不敢跟殿下喝酒了,殿下不介意苏某今后都以茶代酒吧?”
萧景琰猛的抬头,目光触及梅长苏带着调笑意味的眼神,呐呐地红了脸。
梅长苏看着他发红的耳根,不自觉地也微微含笑,觉得多年来沉甸甸笼罩着阴霾的心绪都清亮了些。
时日无多,不敢去许诺细想什么情爱将来,只不过我有一日,便陪你一日罢了。
10寒夜秉烛恨烽火,依稀少年旧时光
寒深露重。
不知是不是因为又下了场小雪,梅长苏觉得今天格外的冷,他倚在矮凳上,不远处靖王正在向卫峥追问十三年前发生的事,虽然隔得稍远听得模糊,却不妨碍他慢慢回想着当年的情境。
那场祸事葬送了赤焰军,葬送了一代贤王,也葬送了自己。
他脑海里渐渐回忆起梅岭漫天的火光,烈焰缠绕在身上灼烧的极痛,但最震撼痛苦的,是自友军捅来的刀。
仿佛这十多年忠君卫国,征战沙场,都成了一场笑话。
他低下头,眼里有浅浅的水光,神色在灯光里晦暗不明。
忽然模模糊糊听得萧景琰问了一句:“那小殊,他最后说了什么。”
卫峥怔愣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梅长苏,见他坐在阴影里神色复杂,又低下头去,嗫喏了半晌不知作何回答。
说了什么呢,若说最后一句话,那必然是命卫峥前去接应聂锋,但是梅长苏和卫峥心里都很清楚,萧景琰想要听得,不是这个。
梅长苏看着眼前明明灭灭的灯光,回想起了自己同卫峥真正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时是与大渝皇属军作战的前夕,纵使父帅想出了油毡火攻之计,赤焰亦是军力有限,不知明日战况将会如何。
林殊永远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骄傲少年,战事紧张,他却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拍着他的肩膀道:“卫峥啊,明日咱们打赢了大渝就能回去了,你挣了军功,回去就能讨个漂亮老婆啦。”
卫峥苦笑着拉开他的手:“少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我的玩笑。”
林殊满不在乎地继续用力拍了他两下,白袍银甲在暗夜下也微微发着光,一如他璀璨明亮的双眼:“什么时候都要有个念想盼头,这样才有撑下去的理由,明天你可别在战场上没了,不然漂亮媳妇可就没有啦。”
卫峥被他拍的往下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好奇道:“那少帅你惦记着什么啊,莫不是霓凰郡主吧。”
林殊的脸在灯火下微微一红,随手敲了卫峥一下:“瞎说什么呢,霓凰是个女孩子,别瞎编排她。”说罢又沉思了一下,慢慢道:“要说我么,也没什么可惦记的,太奶奶的点心,静姨的酒酿蒸鸭子,我都挺想吃的……唔,要说惦记嘛,景琰答应我给我从东海带个大珍珠,我倒是挺想着的。”
他提起这个就突然来了精神,一手提着银枪眉飞色舞地比划:“我让他给我带个鸽子蛋大小的珍珠!景琰答应我的事一贯都有谱,回去我就能见到啦。”
卫峥怔怔看着这个少年将军一时间分外明亮的双眼,心想真是少年人心性,说是要留个念想,惦记的居然是这这么个玩意。
远处号角声起,林殊神情一肃,整了整战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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