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接过纸先扫了一眼,找到池烈的名字后才继续看下去。看完,他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你给你自己的工作量会不会太大了?”
女生摇头答:“不会,我给别人讲题的时候,相当于自己也复习一遍了。”
雁回捻了捻着手里的笔,慢声道:“但可能有人讲几遍都听不懂。”
“没关系,我自己有很多学习方法,可以教给他们。”
话说得大方又得体,雁回也挑不出分组名单哪里不妥,便让她拿着回去通知大家了。
其实哪里都不妥。
把几十个人分成小组本来就是没有效率的方法,更何况优等生的时间更宝贵,在争分夺秒的复习阶段,谁还有闲心关心中下游的同学?只是最近年级开会频繁,为了顺利汇报工作细节,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雁回拿起一模成绩单,从上至下仔细看,有几个学生进步比较明显。他把这些人的名字罗列在家长会的提纲上,之后可以着重表扬。写到一半又觉得人数有点多,到时候这些家长又要给点阳光就灿烂地围着自己聊天,想想就头疼。
于是他随手转了几次笔,笔尖指向谁就把那位学生的名字划去,方法简单又省力。
果然当班主任没他想象中有意思。
或者是因为大部分学生都很听话很认真,不需要自己再多去管教什么,这就让他丧失了许多刁钻的乐趣。麻烦的时候想过辞职,但考虑几秒又会发现自己貌似有点念旧,这所学校趁他不注意就悄悄禁锢住了他的记忆,目光所及之处总能发掘出值得回味的东西。
离开的话,总有一天就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办公桌上摆放的杯子在上午被他不小心摔碎了,现在嗓子渴还要去一楼的贩卖机买。楼梯还没走完,雁回就听到有人在敲打机器,连续好几下沉闷又野蛮的声音。
当对方直起身子,明显有想直接踹过去的趋势时,雁回开口提醒他:“损坏公物要赔的。”
瞪过来的那双眼睛在见到自己的刹那,忽然又闪躲了。
雁回走过去,看到有罐可乐卡在了倒数两排的夹层,于是他买了瓶最上排的矿泉水,顺利地把那罐可乐撞了出来。
“怎么来这边买?”雁回弯腰把两个东西捡出来。
“楼下的卖完了。”池烈瞟了雁回一眼,又迅速把视线移开。
明明自己说的是实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张嘴的声音就像心虚似的。池烈感觉到脸正被雁回盯着,表情都开始不自然了,心里烦得要死。
雁回把可乐递过来,池烈伸手刚要碰到,这人又故意缩回去了。
“啧。”干嘛把他当小孩逗。
还好池烈眼疾手快,直接抢过了雁回另一只手上的水,摆出一副想公平交换的架势。然而雁回直接无视了他的举动,垂下眼睛轻声问他:“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
长高?生物老师说过这个年龄很快就要骨骼闭合了。池烈顺势低头看了眼新买的运动鞋,随口答:“没有吧,鞋的问题。”
跟鞋没有关系,的确长高了一点点,雁回能清晰地察觉到。
最近天气渐暖,没了厚重外套的包裹,少年的骨架线条很干净地呈现出来。肩膀也应该变宽了,只可惜脸颊还是有一点清瘦,气质总会因此显得尖锐冷漠。
这大半年内,是自己亲眼看着他身体慢慢成熟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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