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只想浅寐一会儿,但委实精力不济,居然真的睡着了。等我意识到不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天光已经大亮。再看身边,春乾不见了!
我蹭地从床上蹿起来,根本顾不上肋不肋骨,刚要夺门而出,想起还没穿鞋,低头找鞋,就见床头有一张字条。万幸我当初为了学剑谱,认过字,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时兄,谢谢你的照顾。
我不能再连累你了。后会有期。春乾字。”
我是怎么露出破绽的呢?我觉得我掩饰得很好啊!我这才意识到,我的衣服被换过了,应该是我昏过去之后春乾帮我换的,估计他看到了我身上的伤。算了,眼下管不了这么多了,找人要紧。我慌
忙穿好衣服拿了包袱,冲下楼问小二,看没看到跟我一起的年轻人。
“那位客官说他出去给你找郎中了,天没亮就走了。怎么,还没回来么?”
天没亮就走了。他身上应该没有什么钱。只要不坐马车不骑马,以他的脚程,我一定追得上。问题是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呢?
我调动我所有的智慧想:“天没亮的时候靠西的城门还没有开,只有南边和北边因为货运会开角门。铜雀楼在南,他肯定不会去。允之是被贬官北地的,他最有可能就是往北去了。走官道的话容易
遇到官兵,他很有可能走的是小路。但愿小路上他可别遇到什么危险。”我心急如焚,买了匹马,一路往北,顺着小路狂追。
不久,前方现出一个三岔路口。我勒住缰绳,想如果我是春乾,会选哪边。赌一赌吧。我看准中间那条,拍马追了上去。
这一次,上天没有眷顾我,我追了这半日,没见到他的人影。我颓然勒住马,想倒转回去,换一条路继续追,可是眼前忽然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草屋里。一个年纪比我略小些的姑娘见我醒了,转身冲屋外叫了一声:“爷爷,他醒了。”
我得继续找春乾。我想着,翻身坐了起来。姑娘一把按住我:“你不能下床。”
“多谢姑娘救我。在下还有要事,告辞。”我说着起身要走,孰料她退开一步,依然挡在我身前。
原来竟是会武功的。我实在不想与她纠缠,道:“在下实在是有要紧事,请别拦我。我不想与你动手。”
“半条命都没有了,还想着要办事呢?”房门声响,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出现在门边,看身法我就知道我不是对手。可是我必须要走,哪怕拼上我的性命不要。
“你中了西域的蚀骨掌。”老人道:“再不治就来不及了。”
“我朋友有危险,我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我回道。
“你说的朋友,是他么?”老人往旁边挪了一步。在门的缺口处现出一个人影,只看影子我就知道,是春乾。一时间我悲喜交集,又生气,竟然说不出话来。挡在我身前的姑娘趁机点了我的穴道。
“别伤他。”春乾慌道。
“放心,”老人拍了拍春乾的肩,“你朋友骤然与你重逢,内息涌动得厉害。月槎点他的穴道,是为了他好。”
我又陷入了沉沉的昏睡,觉得自己一会儿置身汤镬之中,受尽火炙油煎;一会儿又被抛进冰窖,冷到骨冰髓冻。一时间觉得百虫噬体,痛痒难当;一时间又觉得万箭穿心,心胆俱裂。不知过了多长
时间,周围的一切终于平静下来,再睁开眼,我身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湿透,但人却觉得四体通畅,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你可终于醒了。”之前点我穴道的姑娘道。
“春乾呢?他在哪?”我问。
姑娘翻了个白眼,道:“他一直守在这里,爷爷看不下去,催他去休息一会儿他也不肯。这不,刚把他拉走,你就醒了。”
“他怎么会在此处?”
“你这问题真是多。有什么话你自己去问他吧。”姑娘哼了一声,跑开了。
我起身准备出门,正遇上进门的春乾。我还是生气,一把拽过他,怒道:“你什么意思啊?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出去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废了多少事?我找不着你我多着急?要是找不到你
怎么办,要是你被抓回去怎么办?你说啊?”
“我只是不想再让你因为我受伤了。”春乾低下头,道:“你我萍水相逢,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不能再连累你。”
“你的意思你的死活与我无关是吗?”我气得直抖,可还是松开了已经被我捏青了的他的手腕:“你是这么想的吗?啊?你的死活与我无关,我的死活也与你无关?你说,只要你说是,我以后都不
会再管你,你也不用再管我了!”
“……”春乾没有回答。我更气了。对于我来说,不回答和默认没什么区别。我本来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是现在我只想一个人静静。我冲出门,跳上院子里最高的那棵树,坐在最粗的那根横
杈上,不动了。
第9章 第 9 章
(九)
“轻功不错哟。”我才刚坐稳,那个之前点我穴道的姑娘就跳了上来,坐到了我旁边。
我不能拿一个姑娘家家的撒气,只有尽量平静地对她说:“你也不赖。”
“生气了?”她问。
我苦笑了一声:“这么明显么?”
“脸拉得都比马长了。”她笑着比了比。
我被她逗乐了,笑道:“有你这么说人的么。对了,你救了我,我还没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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