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默然片刻后,道:“琴歌公子,你说的这些,我真的一点都不明白。什么酒器,什么齐人,我连听都没听说过……你要是知道有齐人潜入了皇宫,不如去告诉统领大人,让大人好好查查……琴歌公子,虽然此刻有同伴替我遮掩,但我若迟迟不能归队,还是要挨罚的,不如……”
琴歌好奇的看着他,待他停下,才道:“既然我在这里拦住你们,你就应该知道我有绝对的把握才对,为什么还会这样装疯卖傻,一副试图蒙混过关的模样?而且我们白日里才在一起喝酒,你总不会以为,换了个中原发式,我就认不出你来了吧?”
他想了想,恍然道:“是为了拖延时间?可是拖延时间做什么?召集人手来救你,还是为了刺杀秦王?前者的话,不管来多少人,我要杀你,照杀不误,若为后者的……只看坐在这里的只有我一个,就该知道我不会插手你们对付秦王的行动,拖延我的时间能有什么意义?除非……你的刺杀计划同我有关,所以我不能出现在人前?”
他思索道:“但按我的猜测,你们应该从大皇子母妃处着手才对,她失宠已久,但大皇子是秦王唯一的儿子,如今众多楚女入宫,王后的性情看起来也不是好相处的……只要你们能让她相信,你们有杀死秦王的把握,应该不难得到她的配合,毕竟秦王身死,对她母子的好处是最大的……为什么会把我牵扯进来?而且,我能在这里等到你们,说明我的猜测应该没错才对啊?嗯,难道说,你们已经行动过,而且失败了?或者说,因为我杀了王猛,所以你们只能重新计划?”
“周耀”愣愣看着他,然后骂了一句娘。
琴歌看着他,认真道:“我生气的话,不喝酒也会杀人的。”
“周耀”道:“我没骂你,我骂楚王——他妈的是不是疯了,把你这样的人弄到大秦来给人当娈童。”
琴歌皱眉,娈童两个字,实在是太刺耳了。
“周耀”道:“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你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咱们两个就坐在这儿,聊聊天,赏赏月,如何?”
琴歌看一眼天上的月牙儿,问道:“聊什么?”
“周耀”道:“就聊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琴歌这会儿显得很好说话,道:“这个很简单,酒宴上,我用剑一一指向齐人,指向其他人的时候,你们反应都很正常,唯有指向你的时候,有几个人比你还紧张,紧张的像是随时要扑过来挡在你前面一样,这还不够明显吗?如果这些人中,你的身份是最高的,那你就不可能不知道齐王的名讳,自然也不可能用一个‘耀’字,来作为自己的化名。你不是齐王,还能是谁?”
“周耀”苦笑,他万万想不到,不过随口说个名字糊弄下,竟然……叹了口气,道:“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我们自作聪明逼你出来舞剑,根本什么事都不会有?更不会暴露我的身份?”
琴歌轻咦一声,道:“听你的口气,舞剑只是你的临时计划?目的是什么?为了进一步试探秦王的态度,看大秦如今有没有打仗的底气,还是为了扰乱秦王心境?或者,你觉得我若是受了伤,秦王会没心思洞房,这样就更容易用大皇子受伤或重病的消息,将他引过去?”
见周耀哭丧着一张脸看着他,完全没有答话的意思,琴歌只好停下联想,回答他先前的问题:“若无此事,最起码我不会随随便便杀人,但是确认你的身份,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还有什么?”
琴歌道:“还有那套酒器,在卖之前,我曾用特殊的香料熏过数次,然后沉淀三日。这香料味道很特别,一旦染上,很久都不会散去。不知道的人会以为那是酒香,但知道它的人,却很容易分辨它的气味……我能这么快找到你们,也有它的原因。你身上的气味很重,应该亲手摸过那东西吧?我想,若是真的侍卫,在当差的时候,应该不会这么毛手毛脚吧?”
“周耀”揉揉额角,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有心算无心,最容易不过,何况盯上他的人还是琴歌这样的妖孽?他自以为藏于暗处运筹帷幄,却没想到,早就落入别人的瓮中。
忽然远处传来几声鸟鸣,不由微微一愣,这宫里还有画眉?
然后他便看见一直神色淡淡的少年脸上忽然露出无奈的笑容,然后撮唇,也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鸟鸣声,随后转头看向他,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周耀”愕然:“什么?”
琴歌道:“本来,我是想找到你,杀了你,但是你是齐王,却让我有些为难。”
“为何为难?”
琴歌道:“因为我是楚人。秦齐两国,最好打的旗鼓相当,对我南楚来说,才是最好的。如今大秦居于弱势,我杀齐国一个军师,可以稍稍平衡一下局势,但杀了齐王的话,就有些太过了……所以,刚刚你在拖延时间的时候,其实我也在拖延时间。毕竟我只擅长杀人,不擅长打架。”
“周耀”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晌才道:“你现在告诉我,是因为已经不需要继续拖延下去了?”
琴歌嗯了一声,韩朴从暗处跳进亭子,道:“那边乱起来了,南边城墙果然出现了漏洞……要不要我带你出去?”
琴歌摇头,下巴点向“周耀”,道:“把他打晕,带出去藏上十天半个月,再放出来。”十天半个月,应该足够秦钺调兵遣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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