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心中时时随着他的描绘显出画面。子洛会出现在风灵山的原因,我一直没有问过,如今,也能猜出了大概。必是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才会孤注一掷,撑着病弱的身体随着罗盘的指引一路前行。路途遥远,又奔波劳累,才会……但却没想到,又有了另一番遭遇。我心里骂自己当初的任性和不负责任,又被这个小孩儿的傻气激得想要落泪。
在皇宫里的几日,国君出了告诉我些消息外,又赐下无数的补品灵药。我虽对这些身外之物不在意,但是大敌当前,而且,我养好身体对子洛的修行也是大有益处。所以我对赏赐照单全收,又给子洛喂食了几次精血,这才动身前去平阳。
我知道那妖孽不容易对付,我在山中修行了七年,纵是把一身轻浮棱角洗去,也始终是少年心性。我的骄傲不管怎么样都是在骨中的,即使那样离奇的身世曾叫我迷失。我不仅灵力强大,而且天资聪颖,经验丰富,博览群书。即使是师父自爆内丹都不曾降服的妖孽,我自信与它五五分赢。我是自信,不是自大。我的实力是比不上师父当年的,风家没有平庸之人,我有自知之明。正是知道师父的厉害,我才有这样的自信的。师父当年自爆内丹的威力,让那妖孽只差一步魂飞魄散。如今才是十年光阴,养魂的时间都不够,却硬要换一个新的身体,抢那阴年阴月阴时的卡口。那妖孽狡诈,我在灵剑的记忆中看过它与师父的战斗,知它脾性。它如今不仅赶着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且屠城占据,有恃无恐,大有等我上门的意思。而且那些得来消息无一不告诉着我,它的实力并不比十年前对阵师父时有逊色。所以我心中一直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详之感。
等接近平阳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准确。我的第一个想法是,我不能带着她去。
我御剑巡着夜乾的三年,险事也经历了不少。生死关头我都可以冷静地分析着,然后带着自信凭着实力化险为夷。可是我能活下来最重要的原因,不是我有多么沉稳和清醒,是我有足够的实力。如果实力差距明显摆在那里,那么这些都不值一提。现在的情形,就是那样明显的实力差距。
我在赶往平阳的路上,竭尽慢行,到时离最后的期限已经只剩两日。一则,是为了多帮助一下子洛的修行;二则,是前途未卜,与她一起的日子且行且惜。
不管是去乾阳还是平阳,一路之上,都与子洛说了许多,也看到了许多以往不曾注意过的景色。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心境,即使是短暂的闲适轻松,也能让人带着缓慢平和的心态,去感受着周围的一切。不知是何时,追寻了数十年的答案,已经在心里明了。
子洛越接近平阳,本能的yù_wàng就越明显。我只得趁她失去神智的时候又喂了一次精血,才助她平息下来。我果然还是,最放不下她了。在平阳城外的那晚,我使了点手段就让她失去了意识。看着长大成人的她,我眼前还是会时时闪过那个小娃娃的模样。这么一个温柔又漂亮的姑娘,偏偏傻得不得了,喜欢逞强又死心眼儿,这让人,怎么放心得下啊……那晚过得格外地快,即使我不曾睡下,也转眼便到了天亮。人都说夜若无眠漫漫长,怎能欺我
人、妖、鬼、魔、仙,不管是什么,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于这天地间,都不是决定善恶的标准。决定行为的不是存在形式,而是自己的意志。这意志,与生俱来,或许会受到环境的影响,但都不是以出身为借口行凶的原因。世有恶人行径让人胆寒,又有异灵有情有义让人不能及。天地有道,万物有灵。既然万物有灵,又怎能独人除异呢?
万物都有自己生存的意义,人类与异灵的区别就是意识的复杂性与形体和灵力结合的难易性,除此之外,人类与异灵别无二致。诛尽邪祟,诛的,只是害人之物罢了。邪祟的本意,便是害人之物。风家的家训,原来一直是我理解错了。
天地存有万万灵,未知就意味着惊恐。世人都怕妖鬼怪,岂不知人心亦难测?我不知仙要如何求寻天道,顺应天道,但我已经悟出了自己的道。无关形式,只是灵识与灵识的碰撞,不管是爱还是恨,是羁绊还是过客。
我想,我是没办法按着师父的期望去出家求得天道了。果然我最后,还是辜负了他老人家。
我脑袋里一团乱麻,心里的情绪也是复杂得要命。就这么恍然出神间,看着那远处的初阳击退了一夜阴霾,洒下第一道暖光,我知道,我该和她道别了。傻丫头,我又要食言了,并肩作战的约定,就等下次吧。
仔细想想,凡事遇到她,都会让我无法预测。不只是数次食言,还让我总是始料未及,或是做一些自己从不会做的事,说一些从不会说的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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