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她要什么么?我来告诉你。”
单之霖也因为这句话而看向他,表情像是茫然。
“你这里发生的事、还有之前单门宗发生的事,其实都是一样的。她——不管你们叫她珠儿也好、琴娘也好,我相信都不是她的真名。单门宗不会是她的第一次,你这里也不会是她的最后一次。因为这就是她的生存方式。”
“生存方式?”单之霖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
“对,她的生存就是一次次在各种人之间寻找‘传奇故事中的爱情故事’。不管什么样的外表,她都会美丽、柔弱、惹人怜爱,然后在追寻所谓爱情的过程中遇到各种阻挠——或者我该说是‘制造各种阻挠’?”
“制造?”
“对,单……少侠,你之前说你们宗派内流出她和你师兄的暧昧传言。我相信那是她自己散播出来的。”
“她为了什么呢?”单之霖咬牙问出这个与商君遥完全一样的问题:“她以为她可以靠这个和师兄在一起吗?她……”
“她想要的不是那个。真爱?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她要的不是那些。你刚才说‘妖女’这个词,恐怕你说对了。这些妖女要的就是爱、恨、误会和混乱,她的目的就是要制造一次次的冲突,好让自己永远处于一个‘受到迫害、惹人怜爱’的地位。”
胧祯停了下来,看着那个已经停止了哭泣,改为用一种森然眼神盯着他的女子。
“这……这又是为什么?”在场没有一个人能搞明白这个动机。
“谁知道呢?也许这种地位给她无尽的快感,也许她就享受这种所有事都以自己为中心旋转的感觉。一次次的欺骗,无数的人因她而死,而她永远都是最无辜、最可怜……却又活到了最后的那个。”胧祯嗤笑了一声。
“在我来的地方也曾经发生过这么一系列的事,最初看起来不过是各种不幸与令人唏嘘的传奇故事连续发生,不断有人死去,有家族灭绝,有悲伤的故事流传。直到有人觉得那实在太巧,同样的女子一次次出现,讲述类似的故事……他们花了很大的精力才查明竟是有这么一个‘妖女’周旋在里面,引发了所有的事。”
“这……这太难以相信了。”商君遥觉得头很晕,“你说她……她们都用同样的方式去欺骗别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受骗?总该有人识破……”
“怎么不可能?美丽孤苦的落难女子是多么惹人怜爱……单少侠的师兄识破了么?你识破了么?”胧祯抬起头扫视在座的人们:“你们寨子里的乡邻,识破了么?”
人们通常都会不由自主地去同情那些他们以为的“弱者”,却对缘由与真假毫无兴趣。
“总之,我挺意外的。”胧祯叹了口气:“这种妖即使以我来的地方而言也算稀少罕见,我真没想到你们这里也会有一只。我记得你们管自己叫……”
“梦娘,对么?”
“啊啊啊啊!!————”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厅堂,红绸和灯笼摇晃着,在座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缩起身体,徒劳地想要抵挡这种声音。
胧祯站得离那个仰头尖叫的女子最近,他来不及捂耳朵,只觉身子被背后的人拽了一把,然后猛地撞进一个熟悉的胸膛里。
“莫劫。”他在声音形成的漩涡里抬头。
“我在。”大手捂住了他比较敏锐的那只耳朵,熟悉的温度。声音几乎变成了风,他们在旋转的狂风与众人惊叫中转头朝那梦娘的方向看去。
还是一身的喜服,头发却完全散乱了,双眼中看不到瞳仁,眼角划出向下的裂痕,如同血迹一般鲜红、一直延伸到双颊。原本的樱桃小口变成了一个硕大的黑洞,不断发出尖利的叫声。她双手十指曲张着尖叫,整个身影都在逐渐虚化、成为狂风的一部分。
“她要跑!”胧祯抓紧莫劫的衣襟。
搂着胧祯的高个子没有动,动手的却是在狂风中也能站稳的另一个人。白衣剑灵成了红色礼堂上最醒目的颜色,他与捂着耳朵努力稳住身子的单之霖擦肩而过,手中的凝冰利刃直指那个尖叫的女妖!
“住手!——”意料外的人影猛地扑了上来,迟钦被撞得往边上一歪,冰刃也失了准头。女妖最后的身影带着一丝血色融入风中,尖叫化作了风啸,在这小小的室内旋转了片刻才猛然从门口冲了出去。
红绸飞扬间,一片乡邻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你干什么?!”迟钦不敢置信地看着撞倒他的人。
趴在地上的商君遥一脸苦笑,捂着摔疼的地方、抱着头。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让她死……她是我的珠儿,是我的……唔……”一身喜服的大男人抱着头,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狂风随着女妖的逃走不见踪影,商家的下人们终于开始陆陆续续履行起他们的职责。有人去安抚宾客、有人收拾东西,上首的商夫人被扶了下去。
莫劫终于放开了胧祯。“放心,那女妖跑不了。”他抬起手掌,一缕手指粗细的黑色雾气隐入掌心。
“刚才你还是动手了?”
“一点手脚。况且……”他朝大厅中间看去。
胧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本站在那里的少年人早已不见踪影。
“单之霖……”他想到那张过于苍白的脸。
恐怕……
然后他想到了另一个名字,胧祯整了整衣冠转向那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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