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僵化,两个人心里酸法各异。
丁汉白口舌之争一向要占上风,说:“不喜欢就算了,也没非要你收下。”话到这份儿上,等于盘旋至死路,纪慎语肉眼可见的尴尬,将衣服卷卷塞回他手里。
他一手拽衣服,一手在衣服下拽对方的手,问:“生气了?”
纪慎语挣不开,若无其事地摇摇头。丁汉白这一寸私心不过是想看对方吃味儿,吃味儿说明在乎,他享受够了,但不能真把衣服拿回去。
“你就不奇怪?我给别人买,尺寸却依照你。”他说。
纪慎语不信:“那你早买好,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丁汉白心想,他糟心这么些天,剪不断理还乱,哪儿顾得上送礼物。不料纪慎语还没完,追问:“你老躲着我,当我不知道?如果青瓷瓶那么让你生气,我再也不提,三万块我一点点给你补上,你别对我阴阳怪气行吗?”
丁汉白神经线都轻颤:“我怎么阴阳怪气了?”
吃饭时坐别处,目光冷冰冰却静悄悄,话也全是抬杠……纪慎语按下不表,被攥着的手很热,热得他烦乱。倏地松开,丁汉白从衣柜挑出一件纯棉上衣,让他套在毛衣里。
纪慎语已失去试穿的心情,接过不动。
丁汉白服软:“保证不阴阳怪气了,马上就要出门,难不成一路上跟我闹别扭?”
这人说软话也讨人厌,明明是他自己情绪无常,话头也是他先挑起,反而怪对方闹别扭。纪慎语姑且翻篇儿,抬眼打量丁汉白是真是假,瞧完说:“应该合身,我洗完澡就试。”
丁汉白纠缠:“现在就试,让我看看。”
纪慎语恍生错觉,怎么丁汉白好像目光灼灼?他只好答应,一颗一颗解扣子,将衬衫脱下。丁汉白露骨地盯着,那肩膀,那胸膛,那穿衣裳而抬起的纤韧手臂,想囿于方寸,让纪慎语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纪慎语套上毛衣,头发有些飞毛。最后穿上棉衣,整个人像藏在蛹中,毫无防备。他的确没有防备,丁汉白靠近将他抱起时只发出惊呼。
他问:“你干什么?”
丁汉白不答:“你喜欢手套还是棉衣?”
纪慎语说:“都喜欢。”
丁汉白箍得对方发痛:“只能选一样。”他实在没有信心,生怕听见不想要的答案,“你要是答不好,我就把你扔池子里,和那几条死鱼睡一宿。”
这人怎么这样坏?纪慎语凶巴巴地说:“棉衣!喜欢死了!”
丁汉白将人放下,不解释拥抱的因由,只默默看着对方。他知道纪慎语的回答是审时度势,他此刻也不奢求真心。
谁料纪慎语背过去换衣服,嘟嘟囔囔:“我装了几本书路上看,金书签就在里面夹着,那琥珀坠子也日日挂在包上晃悠。回答喜不喜欢还要威胁我,你送的东西哪件我不喜欢?都巴不得每天用。你这个人——”
丁汉白一把扳过纪慎语,心绪沸腾:“我这个人怎么了?叫你讨厌?”
纪慎语警惕道:“……你是不是又诓我?不讨厌!”
不讨厌……丁汉白心思百转,不讨厌不就是喜欢?喜欢不就是爱?爱不就是爱得死去活来?爱得死去活来不就是非他不可?
他神经病,他发了疯!
他动了情……他当了真。
第35章 赤峰之行(上)
月末这天出发, 下个月就是在内蒙古开始了。
火车早八点启动, 丁汉白他们三个在卧铺车厢,小门一拉倒是安静。纪慎语已经穿上棉衣, 比平时圆润两圈, 拉链拉到顶, 脸都遮住半张。
丁尔和好笑道:“不热么?先脱了吧。”
从出门就觉得热,忍耐许久了。纪慎语抬手要脱, 不小心瞥见一旁的丁汉白, 那人又犯了病,盯着他, 抿着唇, 仿佛这衣服一脱就要与他恩断义绝。他只好作罢, 热一点也没什么,就当哄这疯子师哥开心。
纪慎语揣着口袋看风景,渐北的地界都是农田,没什么河流。过去一会儿, 他实在热得冒汗, 便另辟蹊径, 对丁汉白说:“师哥,我想喝冰镇汽水。”
丁汉白失笑:“脱了吧,我上哪儿给你找汽水。”
纪慎语总算解放,脱得只剩一件棉布衫。左右待着无聊,他拿出一本《酉阳杂俎》消遣,刚翻到夹书签的那页, 丁汉白凑来,作势要和他一起看。
丁汉白厚着脸皮,面上却装得无谓,手里蓦然一沉,纪慎语将书塞给他。也好,他拿着,纪慎语靠着他,更添亲昵。
不料纪慎语又掏出一本:“你看吧,我这儿还有本《神异经》。”
心中的小九九骤然翻车,丁汉白觉得索然无味,许久才读出乐趣。时间悄然而过,沿途短暂停留时丁尔和去透气抽烟,丁汉白自打抽过第一根没再碰过,便也跟去,兄弟俩对着吞云吐雾。
三人待久无聊,再次启动后大眼瞪小眼,纪慎语合上书,又从包里摸出一副扑克牌。这牌是姜廷恩给他的,让他无聊玩儿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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