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斐从来没有带对象过来哦,”老板鱼尾纹都笑出来了,“以后常来!”
李枳亏心地答应着,心说做个梦还立下实现不了的fg,我真是罪孽深重。却见黄煜斐很利索地把外套脱在一边,系上纯黑高腰围裙就准备干活。
粗体印刷的5-羟色胺在他胸前,十分显眼。
他招呼李枳在吧台坐下,三下五除二就调好了一杯饮料,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活像在实验室制作一烧杯精细的试剂。
“尝尝看,”黄煜斐把杯子推到李枳跟前,“我请客。”
“哇,很好喝,”李枳抿了一口这桃红色的饮料,近乎不可置信地,越发确定梦境就是潜意识的投射,一杯酒,竟然可以这样甜,“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也给我喝了这个酒。”
“是吗,开玩笑吧。”黄煜斐的情绪就忽然间那么低落下来,垂眼专心擦着台面。关于未来自己的事,好像不能再带给他什么激动。
“西贡桃酒,加了蓝莓汁和薄荷苏打水,你是这么调的吧?”李枳追着他躲闪的目光,“当时是在澳门,我一下子灌下去半杯,觉得像汽水一样,但是喝醉了。你送我回的酒店。我们在车上交换了联系方式。”
“听起来是很浪漫的邂逅。”
“要听细节吗?”
“不要,”黄煜斐这才肯回看李枳,“那样的话,到时候就不是崭新的了。”
“也对。”李枳啜着果酒,冲他软乎乎地笑。
黄煜斐一见他笑,就又把眼睫垂下去,整个人显得执拗而寂寞。为什么?也许是为了即将到来的离别,又或许是为了这离别无论早晚,本身就缺乏意义。他兀自往酒吧一角走,“我去搬货。老板你的腰还在痛吧。”他掀开了门帘。
老板给一个客人调好炸弹酒,捶着后腰问李枳:“是个别扭小孩,对吧?”
“他在这边工作顺利吗?”李枳抹了抹嘴角,努力把话说得圆滑,“我总觉得他该好好学习。”
意思是你个黑心老板雇佣未成年人也就罢了你居然还不给工资。
老板一乐,道:“想听真实情况?”
李枳挑眉:“您说说看?”
“最近还好啦,收敛不少,”老板看着门帘,黄煜斐不时从那里钻出来,把一箱一箱的啤酒堆放在墙角,“他在我这里做事,很认真,学得也很快,但有时候蛮心惊肉跳的。”
“比如?”
“有一天他刚刚调完一杯酒,跟吧台前等着的另的一个客人说,不好意思你稍等一下。表情冷静,但是眼神不太对,说完他就穿着短袖出门了,是大雪天。我们在酒吧里面可以清楚地听到,外面轰隆隆疯狂砸东西的声音。大概10分钟,他两手哆嗦着回来了,盯着那个客人问:‘抱歉,你刚才点的什么酒?’就是这样,人家客人都要吓哭啦。”
李枳默默咬着杯沿,他心疼,他多么希望这仅仅是自己的梦,是主观臆想,可又控制不住地想,也许都是真的,是客观的。
“您知道他为啥突然那样吗?”
“幸运t恤失效咯。”老板扣了扣桌面,“服务业嘛,还每天面对一群臭烘烘的醉鬼,什么分寸也不懂,我有时候也会烦得想要失控。阿斐在这边是很出名的,每次开着豪车,又是路虎又是保时捷又是布加迪,到我这个小店来打工。好像还弄报废过一辆什么?总之他是暴脾气鸡尾酒小王子,给我添了许多慕名而来的生意啦……”
“那他喝多了酒什么样,您见过吗?”
“有见过啊,酒喝过量后阿斐不哭也不闹,坐在原处,睁眼睡,”老板擦擦额角的汗,侧目去看自己的怪咖童工,总结道,“不像是饮酒,反倒像是饮弹。还是死不瞑目那种。可能是因为没人可以撒娇,所以只能紧绷自己吧。”
李枳心说您还真是有啥说啥,听得不是滋味,可又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他就这样听着老板描述印象中的黄煜斐,怎样聪明,怎样阴晴不定,怎样口无遮拦,云云。而他自己,则看着几米外的黄煜斐,麻利地搬完货物,默默给点酒的客人制作他们的饮料,脸上是冷淡却合宜的微笑,时不时往自己这边瞥一眼。
黄煜斐好像在好奇谈话的内容,又因为那点青春期的固执,不肯过来加入谈话。
缓慢地,如画卷铺开,一段浪掷的岁月展现在李枳面前。不论其真实性——即便它就只是幻梦一场——李枳也对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对的男人有了更深的理解。十六岁的黄煜斐,曾经好比一个过客,是无可追溯的,偶尔若即若离地投出影子,而现如今却正在李枳自己的眼中。
不管是糟蹋车还是吃川菜,或者学习、工作,他虽总是保持光鲜整洁,却又透着一种码头文化的利落和粗糙。同时他身上还有天生的敏感和柔软,这导致他有时候显得挺多愁善感。又也许,大多数时候,黄煜斐把他的善良和神经质都化为沉默,只是默默地做着他自己的事。
都是什么呢?李枳想象,比如健身和看书。比如在实验室鞠躬尽瘁到闻着醋酸味睡去。
他活得似乎十分矛盾。坚持开车去唐人街的鸡尾酒吧打工,还不要工钱,目的居然是培养兴趣,以及扼杀兴趣,强迫自己不在工作时喝酒。诚心诚意地许愿,要与未来相守的恋人提前见一面,到现在,子夜的时限逼近,却又不肯过来多聊几句。
“哎,小黄,”看到黄煜斐一下子瞪回来,李枳又改口,“黄先生,你过来呗。”
“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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