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关栩乐了,弓着身体笑了半天,一边问他,“这个金什么有病吧,他跟你说这干嘛,跟个娘们儿一……”
关栩的笑戛然而止,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开关一样。
曲何没说话,感觉不是一星半点的糟糕。
“你套我话啊。”关栩冷了脸。
“我也不想知道。”曲何叹了口气,“我就当没听见,先走了。”
“站住!”关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不出情绪,曲何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曲何!”
曲何停下脚,回头看他。
“我是gay,”关栩直勾勾的看他,“知道什么意思吧,就是天生喜欢男人,只想和男人睡觉,做-爱,过日子。”
他的声音本来就略低,如今被刻意沉着嗓子说出来,有一种近乎宣誓般的庄重严肃,给人很认真深情的错觉。
出柜出成告白的模样也算是新鲜了,曲何嘴巴动了动,最后只说了句,“哦。”
关栩懵逼,觉得一记重拳打在了千层棉花上,大石头进了深水潭一个水花都没响。
“我要回去了。”曲何说。
“他妈的站那!”
曲何再一次停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那人我真不认识,不过之前有人把我电话号公布到联校彩虹群去了,他可能是某个想约我没约成功的一个,没什么好说的,但怕你误会。我是个正经人,所以我得解释一下。”他一笑,暧昧的茶晶色给人温柔的错觉,但眼角眉梢轻佻的勾了起来,又显得痞里痞气,两道俊眉仿佛能斜飞入鬓似的。
“你是正经人,我知道了。”曲何看了他一眼,有无奈的神色一闪而过,终于不被阻拦的离开了。
“啧。”关栩吐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消失,看着曲何的背影若有所思。
曲何回班的时候,就注意到金晟看他那眼神,跟瞅杀父仇人似的,想忽略都难。
他轻轻打了两下胸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之这心脏的跳动频率和平时不一样,和他生气孤单激动无助时都不太一样。
可能是他见过的人里从没有三次照面走了趟操场就可以出柜的?
要么自己看起来太可靠,要么就是关栩那人太不靠谱。
他对性向这东西没什么很明确的立场,因为曲何从没想过他会和哪一个人会过上一辈子。所以其实无论关栩是坦言了还是打马虎眼还是擦边球带过去,对他来说都无可无不可。唯有的他只是希望下次关栩不要再靠他那么近,更别调戏他。
他不喜欢,不喜欢到了极点。
“曲何?”
中年婶子低头,“自习课别总迟到,老师刚强调完,你起码再等几天的。”
“……知道了老师。”
“你跟二年级那个关栩认识?”
曲何忽然看她,眼睛瞪大了一瞬。
林老师看到这个表情就什么都懂了,事实上她本来是打算找曲何谈话的,六楼男厕所玻璃碎了那事儿就算不是曲何干的,也肯定跟他离不了关系,但关栩是学校看好的种子学生,从二中挖过来不仅免学费,还给了一大笔钱,今天这孩子主动去教导室承认了错误,还写了三千字的检讨,并主动赔偿了修理费。姿态放这么低,就为了跟她说一句“别难为曲何”。
林老师当了十几年的班主任了,好的坏的学生都带过,她当然看得出来曲何在心理和社交方面比正常人要稍显弱势,平时也赋予了他很多宽容和关照。有关系这样的好(???)孩子帮他,也算是不幸中的幸运了。
老师没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曲何思索几秒,打架那事儿应该是被学霸压下去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松了一口气,以前没有连续欠人情的经历,他想了想,还是给关栩发了个谢谢。
“哎关哥,你怎么和曲何搭上的?”
关栩坐在一班的中间位置,单人桌旁边隔着一个过道的钱岸伸手敲了敲他桌子,“你都能和自闭症说话,怎么做到的?”
关栩突然抬头看向钱岸,眼神锋利,吓了他一跳。
“他很有名?怎么好像每个人都认识他。”关栩一笑,刚才那锐利的样子顷刻消失,像从未发生过似的。
钱岸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总觉得关栩很难惹,根本就看不透。
“他长得好啊,我们眼里的不会说话,在小姑娘眼里就是高冷。很多大家心目中的女神都喜欢他,偏偏他还不屑一顾,一直单到高三,你说说这得拉了多少仇恨呐!”
关栩垂下眼睑,“他没交过女朋友,为什么?”
“我说了你别和别人说哈!”钱岸压低了嗓子,“他妈是鸡。”
“什……么?”关栩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钱岸摊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玩意虽然真实性有待商榷,但无风不起浪,玄乎的很。”
钱岸后边还说了什么,关栩没听见,他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好一会儿才把这半真半假的消息消化掉。此时恰好收到曲何发来的没头没尾的“谢谢”,他怔了怔,整颗心脏都跟着有点发紧。
他不太相信。
而且不太能接受。这样的母亲太颠覆三观了,如果是真的,怎么忍……怎么过下来的。自己老妈虽然打麻将加不靠谱,但也没……
关栩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曲何说他想成为孤儿了,此刻的他才从自己心里察觉种名为心疼的感受来。
因为曲何太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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