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回味了一会儿,关于顾成形容他妈妈“活得比较虚构”的说法,似乎是get到那么一点意思了。
说起妈自然联想到爹,“那你爸爸知道不?”
“知道,坚决反对。”
想到顾成从来没提过家庭情况,那次宋若希兴师问罪他就说跟他爸爸在冷战,当初住院也没人来看,问他只说不方便,多半就是因为出柜导致和家人关系不睦。前路艰辛啊,然而苏城的小惆怅迅速被好奇心所顶替,“你妈这算是艺术家吗?那你爸是做什么的?自打他们知道就一直冷战啊?”问出来又觉得不是太好,查户口似的,浓浓的八卦味道,跟相亲的时候问对方姓嘛、叫嘛、哪毕的业、挣多少钱、家里几口人、人均几套房、说说说说说说说好像也没嘛区别了。
形象瞬间垮塌了。苏城赶紧又补一句,“我就随便问问,不方便就不说啊。”
“为什么不方便?”顾成反倒纳闷,以交往为前提,他并不认为这些有什么不能说的,如果对方想要知道,他自然据实已告。家人和朋友是对一段认真的交往关系最基本的尊重。
顾成呼啦啦全交代了,就差背后升起八个大字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顾妈确实是艺术专业的,油画,热爱琴棋书画诗酒花等一切浪漫的东西,旅居国外,离婚十年。
顾爹跟他们居然算是半个同行,以前是边防武警,受伤返城后在内卫部队呆过好些年,抗洪抢险、地震救援、恐怖袭击一样儿没落下过,现在在公安部办公厅喝茶看报纸,总算消停了些,实际上烦得他不要不要的。
爷爷是上过战场的革命老干部,姥姥是念过私塾的地主大小姐。
父母知道他的事,老人家们不知道,三口人在这件事上达成的唯一共识就是——这辈子就没有必要让两位老人知道了。
苏城大为敬佩,“你爸真爷们儿!”
顾成颇为意外,“一般人都会奇怪,为什么放着安逸舒适不选,偏偏要上一线去玩儿命。”
“人各有志,哪里奇怪了……”苏城对这素未谋面然而注定同他们势不两立的顾爹心生敬畏,“你爸一准儿不喜欢做文职。”
“你还挺了解他的,何止不喜欢……文职……”顾成突然停下来,自言自语地重复念着“文职”两个字。
苏城拍拍他脸,顾成跳下床抓起手机,找到号码就拨了出去,也不管对方有没有休息。他是打给割喉案的负责人,当初跑来跟他们面对面了解过案情的徐姓警官。徐警官今儿晚上值班,电话很快接通,顾成只问了他一个问题——内部排查的时候有没有查过文职人员。
同单纯的提供线索、分析案情不同,客观上这多少有些质疑对方工作的意思了,徐警官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如实回答,“没有。”
工作量太大,还要控制消息、巧立名目。一个市就够查个把月的,还只是粗查,就算不走漏风声,也很少有领导愿意支持这种目的不明确、针对性薄弱、人力时间消耗巨大的行动。林子大了,真的不好管。
顾成只能说到这儿,哪怕他再积极地无偿协助,他的热血和正义也左右不了两千公里之外的人和事。
顾成记得一个案例,多次投考警察失败的男子,想尽办法以编外人员的身份去做了文职,见证了无数的犯罪、破案和未解,看到了无数的血腥暴力、斗智斗勇以及无所作为,后来他成了一个自诩的黑暗执法者,专杀那些无能或者腐败的警察。
这个案例是课堂上老师口头讲述的,因此到底是记在书上还是笔记本上,顾成一时也记不真切了,只得摊了一床的书和笔记,一本一本地翻查,没去洗个澡也就算了,都没说先换条新内裤。苏城倚着门框看了他好一会儿,专注的男人的确是帅,然而他想,我是怎么会以为他有洁癖的?
苏城原想帮忙一起找,可凑过去一看才发现,床上的书全是英文原版的,笔记也是中英混杂,他顿感挫败,悻悻地往旁边挪了挪。顾成发觉了,抬头亲了他一下,“我今儿肯定是要查完才行,你是先去睡,还是聊聊?”
“你这查资料着,还能有空聊?”苏城嘿嘿一笑,“要是你查完我没睡着,咱就聊呗。”
顾成道:“行。”运气不错,苏城洗完澡出来没一会儿,他就找到了当时的记录,这个案例主要是针对犯罪心理的研究,只能再次说明人心海底针,对于他们现在所遭遇到的实际威胁,能提供的帮助其实相当有限。
找到记录顾成舒坦了,也去快快地洗了个澡,两人就割喉案有限的已知条件展开分析。苏城道:“那次我打给老徐的时候他就说已经排查过内部人员了,说实话是不是你早就跟他提过了?”顾成嘴边带点笑意,“没有,当时已经发生的几起相关案子并没有明显的指向性,我的关注点在受害人的共性上。”苏城将信将疑,不过心理上舒坦了一点,虽然听起来很不大气,但一个人太出挑总会令身边的人产生强烈的挫败感。牵扯到犯罪心理,其中很有些惊悚变态又不可思议的东西,苏城很感兴趣,俩人聊了半宿才睡。
第二天到局里,顾成借了小会议室,把自己整理的割喉案的相关资料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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