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想把烤红薯糊他脸上,“我喂我的流浪狗,你喂你的建筑师,大家各司其职多好,你跑来添什么乱。”说完觉得这话好像酸了点儿,赶紧往回找补,“不挺好的么,迟早都要结个婚的。”还不如不说,他转过头默默唾弃了自己三秒钟。
“各司其职用得太不恰当了,各得其乐比较好——虽然我并不怎么乐。我不会结婚,那不是坑人么。我一直觉得你心眼儿挺好的……”顾成皱了邹眉,眼神落定在他脸上,“难道说你是个bi?”
两个毫不相干的话题顾成说来几乎没有停顿,比溜冰场还顺溜,可是苏城听来就好像看一篇不分段的小学生作文,也是服了。
他不是没想过将来,只是男朋友都还没找到,想什么结婚啊。他妈虽然经常唠叨娶媳妇儿的事情,但其实并没太逼过他,统共也就给他找过三个相亲对象,而且两个还在他妈那关就被否决了。真到躲不了避不过的那天,再说呗。他知道现在自己不愿意想得太多太远,这个事儿上头,他是挺矬的。他根本没法想象领个男的回去给老妈介绍说这是我男朋友这种场景,世纪最恐怖电影没有之一。乐晓东爹妈还能互相做个伴儿,他妈守寡十七年了,他记得父亲去世不到两年,亲耳听妈妈跟奶奶说,我不是非要给你儿子立贞节牌坊,再找一个对城城不好怎么办。这话当时听来也还罢了,却是年纪越大越戳心窝子,时间越久记忆越清晰,像用一把刀子日复一日地在骨头上刻,永远也别想忘掉。这些年他甚至不敢去细想,那是一个母亲的抉择,改变的可能是一生,命运在彼时分岔,这条路不一定是最坏的,他却无法不愧疚。
“对象儿都没有,想那些有毛用。会不会结婚,得看有没有这么个人。结婚不是重点,我会负责任、对那个人好的。”这个话题不大让人愉快,不过苏城尽量说得轻松。可惜顾成并不给面子,“从起初就是基于欺骗和谎言的婚姻,何谈责任。别说你会坦诚相告。”
“非得给脑门儿上贴个纸条写上我是基佬才算负责任么?这世界哪儿那么多黑白分明,灰色地带、灰色地带好么!”苏城不服,然而底气不足。
“不如你调换角色,设身处地想一想。”
“大老爷们儿想想世界和平不是更好。”苏城把剩下的烤红薯都留给小狗,“你还挺烦的。回家睡觉。”
五分钟以后俩人在一个路边摊子对面而坐,矮桌矮凳的,四条大长腿无处安放,老板都替他们窝得慌。
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苏城搓搓手,还没吃先满足地叹了一声。顾成蹙眉道:“你刚摸过狗——还是流浪狗。”
苏城拿起勺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我又不是用手抓,我又不是用手抓。”
顾成嫌弃地往后躲了躲,“那也脏。”
苏城翻个白眼,“你这纯属没挨过饿。”
顾成嗤之以鼻,“说得好像你挨过饿似的。你这纯属偷换概念。”
苏城不耐烦道:“你今儿怎么特别十分格外地烦人?快别说话了。”埋头吃起来,不搭理他。
顾成便不再说,静静看着他。苏城吃东西总是特别香,吃相却并不难看,声音也小,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苏城吃了几个,跟老板聊天儿,“老板,今儿这鸡丝怎么给的这么足啊,是不是看我穿的这身儿?”老板笑道:“小本儿生意也有原则,我这鸡肉不过夜。您来的是时候儿,锅底儿有肉啊。”苏城也笑:“哎呦,这年头还讲究食材不过夜,可真是业界良心。”
吃完馄饨苏城捧起碗喝汤,顾成道:“全是味精。”苏城动作一滞,把碗往小桌上一墩,“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吃个饭了!”老板听见了也不乐意,“我说这位帅哥,我这是汤底是大骨和鸡架熬的,不是我吹,跟那种全味精的不是一档次啊,你没吃过可甭瞎说!”顾成点点头,“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以偏概全了,抱歉。”苏城道:“老板你别搭理他,这人是个神仙,轻易不吃饭的。”
两个人往回走,顾成道:“你这胃到底怎么长的,像个无底洞,你究竟有没有吃饱过。”苏城摸摸肚皮,“饭量大你也有意见啊?”顾成道:“说真的看着恐怖。”
“说真的你今天超烦。”苏城斜他一眼,“哎你干吗不直接回去?”
“没带钥匙。”
苏城终于逮到机会笑话他,“你也有忘带钥匙的时候?也阿茨尔海默了?”
“阿尔茨海默。”
“……”
“而且我不是忘带钥匙,是没带钥匙。”顾成断定他理解不了,随即解释,“今天这身衣服没地方放钥匙。”
“……读书少你别驴我,一串儿钥匙没地方放一把还没地方了?”
顾成勾了勾嘴角,“麻烦。”
这厮连无理取闹也能这么理直气壮,苏城咬牙道:“阿西吧。”
顾成不解道:“什么?”
苏城眨眨眼,“你不知道吗?”
顾成摇摇头,苏城欣慰地“哦”了一声。顾成疑惑道:“你不打算告诉我吗?”苏城微笑道:“你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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