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什么的是做不出来的,但忖度着抓着父亲的衣袖狠摇不放总是无错,便就真的这么做了。
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殷庭很是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光滑如水的蜀锦袍袖几乎被爱子摇出刻痕来,方才有些歉意的摸了摸爱子的顶心,温声道:“是爹爹疏忽了……那,今日便带你出去走走吧。”
殷家两父子出门的时候是步行的,只带了两个下人远远的跟着。
提起殷相,莫说是苏州,便是整个大齐也鲜有人不知道的。可是知道归知道,见过的终究是少,尤其苏州城中,除了殷氏亲族,便只有苏州知府等几个地方要员有幸见过这位殷相的真容——且不说见过归见过,巷陌偶遇,认不认得出又是另一说——所以也并无所谓的安全堪虞。
殷庭穿了一件水蓝色的锦袍,腰间系同色丝绦,悬一块如意玉佩,因春寒未退的缘故,外面又罩了一件素色大氅。牵着穿了水绿色小袄的殷继羽,就像一对寻常父子一般在苏州街头信步走着,说说笑笑,颇有情致。
然而他本就是喜静懒动得性子,更兼竟日的案牍劳形,每日里也就是从宫门口走到泰安殿,再从泰安殿转回经世阁理政,至多跑两趟明德殿,统共加起来的路程尚不够寻常农夫挑菜进城那么多,现下慢慢悠悠的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便怎么也走不动了,便四下张望着想寻一个茶楼稍事休息。
尚未领着走进茶楼,忽然听得身后一声唤:“小殷,小殷!”
父子俩闻声同时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那个银红色的身影,正使劲朝他们招着手,瞧那高大英武丰神俊朗引得大姑娘小媳妇纷纷侧目的,不是齐凯又是哪个?
齐凯已是快步走了过来,还牵着一个青衣书生模样的人,殷庭便自驻足等他过来,那边两人跑过来后站定,那个青衣书生忙甩开了被齐凯拉着的手,恭敬的做了个揖:“学生见过殷……先生。”
殷庭看着这个青衣书生颇有些面善,尤其对于这人居然认识自己感到犹为不解,仔细打量了一番忙抬手扶了扶:“府台大人太过拘礼了,快快不必如此。”
“诶,你们俩原来认识么?”齐凯弯下|身捏了捏殷继羽粉雕玉琢的小脸,却是看向殷庭,“那就不必我引见了吧。我就说是你,小桃花还不信。”
青衣书生顿时就面上薄红,有些气恼的道:“说了多少遍,本府名唤陶华,不是小桃花!好歹我也是堂堂知府,你怎生唤得这般轻浮”
“府台不必和他计较,殷某一把年纪了,比他还要虚长那么些年岁,在他口中还不是没逃过那个小字?”殷庭莞尔失笑,顺手在齐凯蹂躏爱子小脸的大手上狠狠拧了一下,“府台今日也是出游么?倘若不弃,一道去喝杯茶罢。”
陶华忙又一揖,“如此,实在是却之不恭。”这才转过头又瞪了齐凯一眼,随着殷庭父子一道进去了。
齐凯对着手上被殷庭拧红的一块使劲吹了两口气,也随着进去了,还不忘轻声嘀咕:“一个小桃花一个小兰花,都不是善茬。”
茶楼老板自然是不认识一个相爷一个将军的,这倒不妨碍他一眼就认出了知府大人,便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知府大人会友,连忙让人把这三大一小领去楼上的好座位。
楼中正有人说书,殷庭一边给殷继羽剥花生仁一边和陶华闲聊,顺耳听着说书人绘声绘色的讲着。
堂中的说书先生穿一件半旧的袍子,手中执着一柄街边二十文钱便可买得的折扇,正讲得眉飞色舞,时不时醒木一敲,便是满堂喝彩。“话说那某朝某代某位皇帝当政的时候,一日里忽见彗星坠地落在了洛阳城里……便有一个男婴呱呱坠地,这人可了不得,乃是天相星下凡,专为中兴而来。”
“转眼十三年过去,这男婴俨然长成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考了秀才中了举人震惊朝野呼之为神童,当时的皇帝陛下还亲自召见了!转眼又三年,这位小举人中了探花,洛阳城内跨马游街赐宴洛园,真可谓是年少fēng_liú。”
殷庭略一挑眉,放下了手中正剥着的花生,取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手,望向陶华:“这……说的竟是恩师……竟是裴相么?”
陶华愣了愣,有些为难的道,“这……学生不常来此处,并不知晓。”
“府台忙于公务,无暇消遣,也是情理之中。”殷庭温和的笑了笑,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一旁已经有茶客嚷道:“不就是裴太傅的事,已经说过了多少回,可有什么新鲜的?”
不意一呼百应,四下乱声四起。
说书先生有些窘迫,却又随即敲了敲醒木,“那今日便来与诸君说一桩关于裴太傅的秘辛如何?此事在下也是偶然得知……世人只知那裴相年方十六便中了一甲第三名,却少有人知道那如今就在苏州城内养老的苏振翮苏相爷,与裴太傅乃是同年生人,同榜进士,一甲头名状元及第啊!”
“他是如何知晓的?”殷庭闻言一惊,险些将手中的茶水洒出,“当年先帝有意扶植恩师,便令人造势,便是熙容朝的臣子们,以为苏相比恩师年长的也大有人在呢。”
说书先生一见四下顿时静了,便很是得意的道:“小生当年也曾是洛阳城中的……哎,旧事不提,只说这苏振翮苏相爷,也是一代名臣。虽说不及裴相金紫垂腰青史流芳标榜士林,然而也端是个贤良宰执,温文君子,便与咱们苏州的殷相爷相比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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