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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庭掩着唇轻咳了几声,而后紧了紧身上的裘袍,温声道:“不知公主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本宫听说,顾郎堂上椿萱已泯,又无甚亲眷。”清河公主文文雅雅的端起茶盏来啜了一口,声音温柔的像是三月初融的雪水,“裴相故世后,便也只有殷相算是他的兄长了。”
殷庭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似这般被清河公主堵在门口的情况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往日里还能借口避开,今次从这位殿下带怒的眉目间可以看出,自己似乎已经触及对方的极限了。
无奈只得将人请入阁中奉茶,却仍旧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固然是很想让自家师弟和公主早日成就好事,然而说得不好听些,这到底是帝王家事,既然是帝王家事,便最忌讳个中有别的臣子的影子。
清河公主深受宠爱,哪怕她再骄纵些甚至于不那么美貌些,想要娶她的人也能从宫门口排出洛阳城外。
如今子正拒婚公主,不知满朝上下有多少人时乐见其成,自己与子正私交甚密是满朝皆知的事情,此时自己若插手,看在别些人眼里,少不了会有人胡思乱想,有人胡言乱语。
人言可畏,真真是插手不起。
“本宫不指望殷相能说服顾郎,只希望殷相能够告诉我,顾郎他到底是为何这般心狠。”说到这里,清河公主的眼圈又隐隐的有些泛红。
殷庭轻轻地叹了口气,只在心里说了声,还能为什么。
归根结底,不过是人无完人。
既然不是完人,便定然会有弱点。往日里也不是没有听说,子正曾拿了谏疏给史官抄录,还是自己一手压下来的。
顾子正这个人,虽说是中正耿直一心为公,却到底不是纯臣。
他是很看重官声清誉的人,身为上纠君王下察百官之人,若是尚了公主,日后只怕是进谏言都没有那么足的底气了。
何况还有人言可畏。
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公主发红的眼圈,殷庭心里却是蓦地一痛,斟酌再三,终是轻声问道:“敢问公主,为何执意要嫁顾相呢?平心而论,顾相身为朝中明鉴,绝非公主良配。若公主只是因为被人拒婚,心意难平……那么恕臣斗胆,臣恭送公主。”
清河公主闻言怔了良久,手中绫帕绞乱,终究是泣不成声:“本宫怎么会是这般意气用事的人!本宫……我岂不知,我这般执意嫁他,已成了洛阳城中的笑柄?”
殷庭抿了抿唇,已经做好了听一个姻缘天定经世缠绵的仿若戏文一般的故事的准备。
清河公主沉吟良久,轻轻地道:“殷相可相信一见钟情么?……就望见了那一眼,一念生灭,天上地下心中就只有了他一个,可心的都不敢看第二眼,偏又忍不住的就越陷越深……”
殷庭袖起了手,垂下了眼。藏在袖中的右手下意识的捏了捏左手食指的指尖,淡淡笑道:“那可真是天意了呢。可一见钟情,不止是牵挂的苦呢……公主殿下怎么就知道顾相便果真是良人呢?倘若其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又当如何?倘若成婚之后,惊觉他与您所想的相差甚多,又磨合不来,岂不更是……故而还请公主三思。终生大事毕竟儿戏不得。”
毕竟冥冥中注定的天意里,总是孽缘多过姻缘的。
哪怕是那一眼就万念生灭恨不得碧落黄泉红尘紫陌都不管不顾的随他去了,当真在一起了也不一定能有什么好结果,何况有缘无分的比比皆是。
到底才是二九芳华青春年少,哪里懂得这些。
清河公主果然闻言一愣,慢慢的蹙起了一双愁黛远山眉,显然是入了深思。
殷庭再捏了一捏左手食指的指尖,安静的站在一旁。
良久才见清河公主展开了眉,杏眸里流露出淡淡的坚执:“无论他是怎样的人,本宫都喜欢。”言罢起身,优雅的走到殷庭面前,却是恭敬地福身作礼:“请殷相成全。”
“公主万勿如此,臣不敢当!”殷庭也不敢伸手去扶,只得侧过身避开这一礼。
清河公主只是保持着作万福礼的姿势,不言不语,更没有收起这一礼的意思。
殷庭无奈,只得回以长揖:“臣……臣尽力便是。”
顾秉直苦笑着看向殷庭,“你若是来吃杏仁酥的,那下次公主遣人送这个来,我便叫人直接送去你处可好?”
“不劳费心,本相喜欢桂花糕。”殷庭取出一块绫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饼屑,而后又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茶。
“好好好,下官下次一定备好桂花糕……那不知殷相来此有何贵干?”顾秉直苦笑更甚,顺势搁下了手中的笔。
殷庭仍旧啜了口茶水:“无他,顺路而已。”
顾秉直的苦笑已经成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你那经世阁与我这里可是一东一西,哪里顺路了?何况一来就以公务之名把人都遣开了,我还当有什么不得了的要事,你却只是自顾自的吃饼……若是发烧了也莫要强撑,早早告假修养为好。”
“子正呐。”殷庭这才放下了茶盏,沉吟片刻方道:“你将我当做什么?”
“自然是好友和兄长……怎么?”顾秉直略微挑了挑眉。
殷庭回以微笑,“那么,兄长问你一句话,你可要老实回答。”
“请讲。”
“你可喜欢清河公主么?”
“……是她托你来的?”
“不,我只是顺路而已。”
顾秉直皱起了眉头,良久才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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