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葛颜还从没见过这么好动的人!而江祥晓一个人帮忙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拉着他一块儿动手,只看底下人那一张张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脸,葛颜就知道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威严形象彻底毁了。
他忍不住问江祥晓:“你干这么多活儿不觉得累吗?”
江祥晓随口回答:“你要我整天躺在床上才觉得累呢,想当初我和士兵们一起挖沟掘地埋鹿角桩……”他的声音忽然顿住,看着一脸惊讶的葛颜,“刚才我说了什么?”
“说你和士兵们一块儿挖沟掘地埋鹿角桩。”
“那么我一定是个军官了?”
“他不仅是个军官,而且一定是个低级军官!”葛颜趁人质睡午觉时冲到乌托帐内大嚷,“江祥晔从没带过兵、而且高级将帅也不可能和士兵们一起挖沟掘地。”
乌托说:“他带过兵,南江国和北燕国的最后一战就是他指挥的,铁梁他们也确实是从北燕国皇宫把他绑架来的,他当时正和皇帝吵架出来。铁梁他们的忠心却无可置疑,绝不会说谎话骗你。而且一个低级军官能出入皇帝寝宫?敢和皇帝吵架?敢穿唯有南江国皇族才能穿的绣有朱红凤鸟的白衣?”
葛颜哑口无言,气势汹汹而来,却灰头土脸地出去。
他无精打采地出了乌托的帐篷,迎面正撞上江祥晓,有些心虚地吓了一跳,“你不睡午觉,来这儿干什么?”
“找你啊!”江祥晓回答得理所当然,一把拽着他胳膊往宫殿后的马厩那儿走,“我睡不着,听铁梁说你有不少好马,带我去看看吧。”
葛颜简直是无语问苍天,他的相貌人人惧怕,为什么这个失忆的人质偏偏爱黏他呢?
江祥晓一见到马栏里那些高头大马眼睛就闪闪发亮,犹如发现了大宝藏一般地兴奋地跳进马栏里,对每匹马都流连再三、抚摸赞叹,回头再看葛颜时,目光里充满了羡慕、嫉妒和那么一点点的敬意,“这些马都是你的?”
“对。”被人用这么崇拜的目光注视,相信任何人都会飘飘然吧?葛颜自认也是凡人,被江祥晓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不久前的满腔怨气不知都丢到哪儿去了,“这些马都是我的。”
江祥晓的眼神又一变,除了羡慕之外又加上仿如小狗讨好主人般的谄媚,“那借我骑一下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样子实在可爱得不得了,葛颜的脸上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宠溺,“好啊,你会骑马吗?这可都是战马,不好驾驭。”
“肯定肯定会!我一听见它们嘶叫就想看看它们、一见到它们就想骑上去,我这么喜欢马,说不定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呢。”
他们乌族才是人人在马背上长大,一个从南方的柔山软水中走出来的王子皇孙骑术能好到哪儿去?葛颜吩咐仆人备最好的骏马,他要和“江祥晔”一起到郊外游猎。
最好的马和最烈性的马几乎就是同义词,他倒要看看这个世子殿下能不能在马背上坐稳当。
刚开始葛颜故意纵马疾驰想把“江祥晔”扔在后面,但事实证明“江祥晔”不仅能在马背上坐得稳稳当当,骑术甚至比一般乌族人都好,葛颜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他仍能跟得紧紧的,到最后葛颜真的被他引发了兴致,提议赛马。
两匹骏马如风如电般在广阔的草原上疾驰,葛颜的马是万中选一的神驹,江祥晓的马虽然也是良骥,但神骏离葛颜的马还有一段距离,因此没多久就落到了后面。
葛颜也心知这场比赛并不公平,但他实在很想看看江祥晓的实力,更想让江祥晓小挫一下,不要笑得那么灿烂让人看着碍眼,所以当江祥晓竟然追上他时,他的惊讶真是笔墨也难以形容!扭头看去,见江祥晓竟然是闭着眼的!这家伙不想要命了吗?这个高度、这种速度,如果不小心掉下马是会摔断脖子的!他想叫醒江祥晓,但江祥晓的马很快就超越了他,陡留给他一个背影。
江祥晓很快就习惯了马的疾速,他虽然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但他喜欢这种自由奔放的感觉,这种感觉既舒畅又熟悉,他以前一定经常这样奔驰吧?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调整好状态,一点儿不适应的感觉也没有,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风吹拂过脸颊,他的人好似都和马化为一体……
葛颜从没见过这样的骑术!江祥晓仿佛化成了马的一部分,那匹马就象是毫无负担一样在天空下自由奔驰!如阳光一样自在从容、如风一样自由飞扬,应合着天地自然的节奏!
真是--美!这副景象!这个人!
一气跑出几十里地,江祥晓的马跑累后渐渐慢下来,葛颜追上他大喝一声:“醒醒!你赢了!”
江祥晓一惊而醒,“怎么,我睡着了?”
葛颜苦笑,“是啊,睡着了还赢了我。”从没有人赢过他!无论刀马、骑射、狩猎,他总是最出众的一个,关外民风骠悍,如果各方面不卓越根本无人服从你。
江祥晓笑得无比灿烂,“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过我喜欢这里,喜欢这个地方。茫茫草原骑快马,谈笑任驰骋……”
看着江祥晓在马背上长啸高歌,葛颜黯淡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这么活泼率真的人即使是在民风豪爽的草原儿郎中也很少见,坦白单纯得象个孩子,也象孩子般容易取悦,一点点小事就能让他开心,而他即使是不笑的时候,脸上也象是跃动着阳光似的。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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