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现在他身上才裹着一条被单,而且到了清早,有很多人出来吃早点的,街上最旺的一家店还有许多人在排队买包子,好不容易躲躲闪闪,踮起脚尖,才飞快地纵身离开。
青竹帮的总坛并不在江南,而在中原一带。罗夜暝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从十五岁起就离开中原,四处闯荡。
别人远远地看他相貌奇异,也不来惹他,即使有些敢惹怒他的,也都是一些奸恶凶狠之辈,他顺手处理了,江湖上的人却因为他面目可憎,并不会赞扬他任侠仗义,却都说他手段残忍,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浑身黑毒,果然是邪派中人。
只是他手下死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别人也只能说他喜怒无常,却不敢说他是恶徒魔/头,不过邪魔外道这个字眼是跑不了了。
可惜罗夜暝武功虽高,但青竹帮的势力却是不大。他召集江南所有帮众,但召集了三天,也只得十三个人,其中只有四个人练过一点三脚猫的武功。其余九人不是资质不足,就是胆小怕死,连武功都没练过。
罗夜暝不由得喟叹青竹帮在邪派里也只能算乌合之众,比起北方的独尊堡、天吴教,南方五毒教这几个大派来说,真是寒碜。
抱着聊胜于无的心态,罗夜暝打发他们去打探那闻人昊的消息,自己也只好亲自出马,去调查闻人昊到底是什么人。许致青即使不会回心转意,对闻人昊也有些防备,不至于一头栽倒在闻人昊的迷幻术里。
罗夜暝练到改变容貌的青竹功法第五层时才十五岁,依稀知道自己非但长得不难看,而且相貌堂堂,器宇轩昂,比起闻人昊眼角上挑,总带着一种难言的fēng_liú大不相同。
闻人昊的长相令人无端生出一种亲近之意,但看在罗夜暝眼里,却是令人生厌。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妒火中烧。他有些丧气地想。
如今容颜早已毁弃,再提旧事也没什么意思。
他穿别的颜色会显得肤色迥异,所以他的衣衫一例都是青绿色,一来彰显他青竹帮少主的身分,二来他的眉目青黛,便如手绘的妆容一般,不会那么突出。
时下女子常在额上双鬓处饰以鹅黄,他这种绿色的妆容在大白天里招摇过市,别人只是指指点点,笑他怪异,化妆化得眉目都看不清了,但也绝不会像许致青举着火烛照着他的脸时的惊讶骇然。
才过了两天,罗夜暝就接到了消息,那闻人昊和许致青两人相谈甚欢,只除了没有同住,每天十二个时辰几乎就有六个时辰在一起。罗夜暝如坐针毡,恨不得立时飞到两人身旁把两人扯开,可惜每次他找到地方,那两人都已先行离开。
原来许致青不愿意和他相见,远远地听说有个浑身青绿的男子过来,便拉着闻人昊跑了。
罗夜暝查了几日都查不到闻人昊的身分。只听说他出手豪阔,像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但要是试探他有没有武功,却是试不出来。有人向他吹射青竹镖时,他总是恰到好处地弯腰拾东西,或是欠身说话,堪堪避了开去。
依照罗夜暝的经验,这闻人昊的武功是高到没边了,至少比起这群不成器的弟子们高了十倍,但知道他武功高又如何,看不出他的来历,自然就捏不到闻人昊的把柄。
这一日他接到消息说,闻人昊和许致青将会同行去杭州游玩,他就急火火地深夜赶到官道旁边埋伏。
吃了大半天的灰尘,到次日午时,罗夜暝才远远看到被青竹帮做了标记的那辆马车慢悠悠地过来,当下他朝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一群人便即将这辆马车团团围住。
罗夜暝还没说话,闻人昊就施施然地从马车里出来,手里摇着一把白扇子。
罗夜暝定睛一看,险些没吐出血来,那扇子正面画的是几株兰花,背面是他手抄的一首李白的诗,内有「兰生不当户,别是闲庭草。夙被霜露欺,红荣已先老」之句,正是他那天晚上带到许致青房里去的,只是离去匆忙,却没想被闻人昊拾去了。
他还在生气,闻人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道:「不知阁下拦路在此,有何见教?难道还想抢劫不成?如果要抢劫,你这里人是少了些啊!」他扇子一收,朝着稀稀拉拉的七、八个青竹帮众点了几下。
青竹帮十几个人抢劫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但这闻人昊显然是个不好惹的硬茬。众人都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其中有人咳嗽了几声,正要说几句场面话,却听罗夜暝忽然怒道:「你拿我扇子作甚?」
他平时不习惯用扇子,之所以拿着这把扇子去见许致青,其实也是想向许致青暗示自己生性和出身大不相同,希望许致青不要介怀,并且还有些怀才不遇,世风日下的感叹,却没想被这衣冠qín_shòu的闻人昊拿去了。
闻人昊十分诧异:「扇子是你的?你画的画?你写的诗?」
画虽然是他所画,但诗却是李白所写。他刚想辩解,闻人昊就当他是默认了,嘲笑道:「凭你这样子,也画得出这种好画,写得如此好字?别是拿了人家的东西,在此自称自赞吧。」
罗夜暝气得脸色发青,但他面色本来就青,也瞧不出来,冷冷道:「多谢谬赞了,画是我画的,字也是我写的。」
「罗兄……」许致青彷佛叹息一般,从马车中徐徐下来。他年纪极轻,此时不过十六、七岁,身形自然有些单薄,闻人昊便上前扶了他一扶,轻声责备道:「你下来作甚?这些人我随手就可以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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