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只是因为有一天做梦,梦里时间突然回到了三年前,打开家门阵阵菜香,纪锴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准时,刚炒好菜!”
当时只道是寻常。哭透了被角之后,才知弥足珍贵。
醒来之后,买下了最早的一班高铁。
想要去逛一逛。走一走纪锴小时候走过的街道,看一看他小时候上学的地方。亲眼见见他说的果子挂在红墙枝头、高大的无花果树的什么样子,摸一摸河边他爬过的柳树,瞧一瞧他钓过鱼的小河堤。
模模糊糊的印象中,有一个地址,没想到还真能找到。
就连院子里枯水井位置,都跟纪锴描述的一模一样。
抬起头,二层楼那里一处掉漆的窗框,一侧玻璃被贴了五颜六色的贴纸,纪锴说过那是姐姐贴的,透过阳光会有彩虹的颜色。所以后来他在家里买了彩虹发生器,说是喜欢那样的光打在桌板上。
井边坐着一个干瘦的晒太阳的老伯伯颠了颠拐杖:“别看啦,那一家早就没人啦。家破人亡的,挺晦气呀。”
朱凌转过头,恍恍惚惚,跟着老头儿一起在井边坐下。
那一坐,就从中午一直坐到了黄昏落尽。
……
“锴哥,你家里发生的事、姐姐的事,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说?”
“咱们在一起五年,你要是跟我说了,哪怕一点点,我那时候一定、一定不会——”
“抱歉,我要换座位。”纪锴转过头,用尽最后的平静按下了服务铃。
“经济舱也行,哪儿也行,我实在没办法跟他坐一起,你把我换哪儿去都行。”
空姐微微躬身,一脸抱歉:“先生实在对不起啊,我们今天这趟航班全部满舱。”
“锴哥?”朱凌急了,“我、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手腕被握住,纪锴几乎是粗暴地甩开,两人就这么在一脸为难的空姐面前拉拉扯扯了好几个回,终于忍不了了。
“你能不能别再那么傻b了?!”
朱凌茫然松了手,震惊委屈的眼神还在控诉——我只是想道歉,我只是单纯地想要道歉,我没有恶意,你为什么……
是,纪锴当然也知道他没有恶意。
然而糟糕的就是,这个世界上,好像无论是谁都可以无辜、都可以“没有恶意”。
当年,姐夫那个德行,姐姐为什么那么傻,没有一早离开?
还不是因为那个人恰好也特别会发誓、特别会醒悟、特别会忏悔,用真诚的歉意和十天半个月的良好表现得好像全世界最好的老公和爸爸,再循环往复地故态复萌。
如果一个人坏得彻底、恶劣得彻底、离谱得彻底,反正没有人同情他。
最可怕的、最可恶就是这种有时好、有时坏的人,一次次获得原谅然后变本加厉,防不胜防。
……
升起挡板,独立的空间仿佛把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蒙上眼罩躺下,却被某种糟糕透顶的情绪彻头彻尾淹没。离地三百公尺,却孤独得像是在另一个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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