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去珠街、珠肆闲逛。在来廉州前,李果只是位珠铺伙计,然而此时,他对廉州的珍珠采购已十分熟悉。
不过李果还在等待,得等到珠熟的季节,要到明年,他便可以收购珍珠,也像周政敏的伯父那样,当位贩珠商人。
这趟廉州之行,受益匪浅。
因为年底,商人返家,珠街寂寥,珠肆罢市。李果独自一人,走在萧萧瑟瑟的朱家滩。海滩上,远远停泊几艘蜑民小舟。他们小舟颇有特色,一眼便能辨认。
李果弯身在海滩拾取贝壳,随手便捡着一小块砗磲,他和海似乎有着不解之缘,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捡过玳瑁,捡过大贝。
把那小块砗磲揣在手心,李果不觉已走到蜑民的小舟旁。
他知道这些蜑民是采珠的蜑民,他们潜入深渊,冒着性命危险,鲨鱼的威胁,去采集大蚌,剜出珍珠。然而这些人并不懂如何区分珍珠的好坏,也不知道价格。从他们手中流出多少上品珠,却被奸商和牙人低价收购,以致他们始终过着贫困的生活。
李果想着,若是他来收珠,会给个公道价格。正想着这事,突然一位蜑民朝他跑来,怀里还抱着个小孩子。
待这人走到跟前,李果才认出是之前偷米的蜑民,怀里抱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女婴。
这人见到李果十分激动,又是一通叽里咕噜,李果听得困难,看他动作,揣摩是要请他上船。
也罢,这孤零零的时日里,还有人邀他做客,如何能拒绝呢。
跟随蜑民上船,在窄小的船舱里,钻出一位衣衫不整的妇人,李果想,大概是这位蜑民的妻子。
蜑民指着李果,和妇人交谈着什么,妇人离去。没一会,就听到舱外刮鱼鳞、切鱼的声音,李果想,这是要做饭请他吃吧。
女婴被放在地上,蜑民往她腰上系条绳子,就放任她到处爬。
李果是生人,女婴爬到李果跟前,仰头打量李果。这女婴长得可爱,不怕生,对李果笑着,露出刚长的四颗牙齿。女婴身上缠块破布,手脚脏污,看着她,李果想起果妹年幼的时候。
李果弯身,将女婴抱起,女婴用小手拍打李果的脸,蜑民笑着,示意李果将她放下。看来是不喜欢被生人搂抱。
这日,李果在蜑民小船上,吃了一顿腥味十足的鱼肉。离去时,蜑民拿出两颗珍珠给李果,李果一眼便认出是三分珠,在此地不值钱,但是运输到城里,也值个几十文。
李果谢绝,步下小舟,挥手离别。
廉州的除夕夜,珠街鞭炮声连天,李果卧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思念着刺桐的家人。
第69章断望崖六分珠
在廉州,几番将珍珠装上海船,运往刺桐,日月飞速,不觉已是夏日。
李果的日子,清闲依旧,每日跑珠肆、海港,不是去看珠,便是去询问水手、或者海外诸番的过往商人。一位真腊商人的仆从,告诉李果多年前,曾听闻登流眉(地名),有几位遭遇海难的华人水手寄居,然而那里战乱多时,盗贼涌起,海商纷纷外逃,与外界断绝音信多时。
盛夏,李果和周政敏租船,让泊哥领路,抵达珠池,观看蜑民采蚌。泊哥便是曾经窃米的蜑民。他常到朱家滩卖珠、卖柴,李果也常在朱家滩闲逛,两人相熟,李果渐渐能听懂他的语言,方才知道他姓泊,便就称呼他泊哥。
廉州有十多处珠池,都在海中,采蚌的蜑民无数。
“我小时和爹在望断崖采蚌,有大蚌。那边的人很凶恶,会打会抢,就不去了。”
泊哥思忆起他的童年,并不大愉快。
“那是交人,我听闻望断崖挨靠交趾,盛产大珠,交人看护守得也严。”
李果曾听其他商人说过望断崖,然而因为交人看管得严,大多数人,也不曾去过。
“果子,你们在说什么?”
周政敏听不懂泊哥的语言,他相当佩服李果,连蜑民的语言也会说。
“泊哥说他小时候去过望断崖。”
“那可是处好地方,你问问他在哪里?”
李果询问泊哥,泊哥说他也不大记得具体位置,不过可以带两人过去远远看着。
船西去,不过一个时辰,濒临交趾海界,不敢再向前。小船停泊在一座小岛,三人下船煮食,歇脚。
泊哥是抓鱼好手,在水中,敏捷无比,他空手抓到三尾大鱼。反倒拿钓竿的周政敏,只钓出一尾小鱼。
李果拿出小刀学蜑民那般处理鲜鱼,两刀拖尽内脏,四五刀削去鱼鳞,将鱼从头到尾对剖,架在火上烤。周政敏看着李果那手法,看得目不转睛。
“泊哥,够吃,不用再抓。”
李果将第三尾鱼处理,抬头见泊哥走得远,正往水域里钻下。
“他该不是去采蚌?”
周政敏将拾取来的贝壳,摆在烧得滚烫的石头上,此刺刺作响,他漫不经心说着。毕竟采蚌是泊哥的营生。
鱼烤熟,泊哥过来,他手里提着装满大蚌的竹篮。他掏出刀子,将一篮大蚌剥尽,也才挖出一颗珍珠。
“喝,还真有珍珠。”
周政敏挽起裤筒,走到海边,跃跃欲试,奈何他不会水。
“有大蚌,在很深。这儿,我来过。”
泊哥捏着珍珠,若有所思。
“我也去看看。”
李果咬掉一尾烤鱼,擦擦嘴,兴致勃勃,朝海边走去。他把衣服脱去,只剩条裤子。
“跟我来。”
泊哥扑入水中,领李果下沉。落水前,只听周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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