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梯缓缓送上地面。这里是新开发的城区,刚修好的八车道马路没什么车,路灯明亮,远远楼层高耸密集。和喧闹拥挤的旧城区相比,这里显得格外空旷。
老薛心里忽然浮上一个对子,国破山河在,家破人未亡。
他想居然挺工整的,而且还都是洗具,回头过年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
几个钟头前的恼怒已经有些消淡下去了,他扭头看看,身后没人。
奇怪,刚才上车的时候,明明瞥见那家伙也远远跟着上来了呀。为了怕自己发现,还刻意隔了一个车厢站着。
他跑回站里找了一圈,又上来绕着四周找了一圈。
妈的,死哪儿去了,你要跟就跟,你他妈别跟丢呀。
董超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声音带喘,有几分沮丧,几分焦灼,听着甚至还有几分委屈。
“靴子……你在哪儿呢?我……我迷路了。”
董超提前两站下的车。
主要是一个走神,然后就看错了背影,糊里糊涂地跟着就下了。出来在迷宫似的地下通道里来回扑空,无论是走到街面上,还是再回到地下,
都失焦了一样。
到处是黑黢黢的人头,但到处都没有他要找的人。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赌性大发,天真地判断了一下,就走了下去。
走得自己越来越心慌,在陌生的城市里,忽然有了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再也顾不上后果,赶紧跟老薛求援。
两个人都在对方陷身地铁站的时候分别拨了手机,信号全无,一时间全慌了手脚。
等真正接上了头,才又各自长出了一口气,同时想,可算找到你了。
老薛让董超问清自己的位置,拦了辆车,赶过去。
这一路还真不近。
远远看见董超缩头缩手地蹲在一个便利店门口,没形象地边抽烟边来回左右张望,老薛心里恨得慌,低声骂了句:“大路痴。”
我今天晚上可是很严肃地在夜奔呢,你却非要让我上这儿来失物招领。
返程的路上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当着司机的面也不方便说话,一路沉默着开回市内。到了灯光渐盛的地方,老薛看看里程表,翻翻钱包,及时喊停了。
董超跟着他一路走到atm机前才后知后觉地叫了一声:“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这儿有。”见老薛一言不发地取钱,忍不住有些着急,伸手掏兜。
老薛转头厉喝:“你干吗?!”
“啊?”
“你还跟着我干吗?!”
董超被他的气势震晕了,内心深处那点龌龊念头立时魂飞魄散。咱俩去开房吧,这句话一路在肚子里颠簸,终于胎死腹中。他浑身僵硬了一下,无言以对,然后猛地想起来,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小塑料袋来。
老薛愣站着,看着眼前蝉翼一样粗糙的聚乙烯薄膜。
“你糖吃完了吗?”
董超低着头伸平胳膊:“我这儿还有一袋。”
老薛被彻底打败了。
他默默接过糖来,手一勾,就搂住了董超的肩膀。
除了那天晚上,十几年来再无亲密接触的两人,忽然又回到从前的时光。勾肩搭背,貌合神离。
董超不敢动,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要冲着老薛的嘴用力吻上去。他要集中全部注意力来判断,紧张程度尤胜在演播厅录影。
“走,哥带你唱歌去吧。”
老薛一句话,就判了董超死刑。
他绷紧的肩膀垂了下来,心里难过得想笑,万幸啊,万幸。万幸我这么多年被训练出来的领悟能力啊……啊,多么痛的领悟。
老薛不知道董超心里已经k上了,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不想回家。他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难得身边有这么个一如既往的笨蛋。
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无芥蒂,他刻意手上使劲:“去不去?”
董超人天交战着,终于放弃了挣扎。
“去。”
他想,只要你一句话,我怎样都行。
随便是安慰还是慰安,我反正,怎样都行。
两袋外包装一模一样的麦芽糖放在桌上。
老薛的那袋只有少少几粒。
董超买的那袋明显分量多些。
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位置隔得既不太远也不太近,都内心局促表面淡定,眼睛看屏幕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落在那上面。
老薛说:“你吃吧,我怕黏牙。”
董超说:“我还以为……算了,你不想吃就扔了吧,我也不爱吃。”
“扔了多可惜,来,一人一个。”
带领结的少爷托着盘子进来,看见两个人高马大的客人凑在一起吃糖,诧异了一下,依然素质良好地低头把茶水果盘一一放好,酒瓶一溜排开,手脚麻利地先开了四瓶。
老薛问他:“你们这儿……有小姑娘吗?”
少爷愣了一下:“可……可以有。”
老薛也愣了,这什么回答。
少爷打量了一下,心想我想多了,原来不是我想的那样啊,赶紧说:“您要什么样的?”
老薛还没来得及说话,小伙子动作迅速地退回门边一鞠躬:“我新来的,这块业务还不熟,我还是去喊我们领班吧。”
董超等门关上了,才霍然站起:“你要喊小姐,那我先走了。”
老薛生气地说:“你给我站住。谁说我要喊小姐了?”
领班进来,老薛挥挥手,让他把糖拿走,然后扭头恶狠狠地瞪着董超。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我是一个高尚的人,我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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