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火风扑在面上,却不及身后怀抱的一分温度。
良久,秦浣转过头,看着那人被火光映亮了的侧脸。然后慢慢地抬起胳膊,用破损的手掌,轻轻地抚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赵擎烽一手抱着秦浣,一手牵着黑马,趁着救火的军巡铺赶来之前,拐进了更为隐蔽的小巷中:“德多说殿下没回去,我就猜想你应该是来这里了。”
又是一阵沉默,赵擎烽知道今日之事是自己隐瞒秦浣擅自所为,难免心虚些:“我……我当时有分寸的,那伤并不怎么要紧。”
“赵擎烽,”秦浣终于开了口,声音低低的却带了质问的意味:“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了?”
赵擎烽听后垂下了眼眸,他想要解释,吉王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唯有溅上那些真血,才更易取得他的信任。
但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从一开始,他能想到的事情,秦浣必然也能想得到。
秦浣宁可日后多绕一点弯路,也不愿让他受伤。
而他却辜负了这份心意。
“对不起。”赵擎烽最终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轻吻着他的额头,说出最无力的道歉。
“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秦浣又一遍的重复道,徒然抓住对方的衣领。
“若你将我奉为主君,那今日之事我合该高兴,合该重重的赏谢你!”
“若你视我为爱人,那今日之事,你要我如何自处……”
秦浣的手却又无力的垂下了,而赵擎烽的衣襟上也留下了他掌中的血渍:“是君臣,那便从此撂了手,你忠于我,我信于你,清清白白各归各处——”
后面的话被赵擎烽结结实实的堵了回去,远处的火光粗暴地撕裂了黑寂的夜空,而唇舌之间的缠绵却又是那样温柔地舔舐着彼此心上的裂痕。
“我不要做什么君臣,什么清清白白各归各处,统统都不要!”赵擎烽用力咬了一下秦浣的下唇,像是发泄着对刚刚那句话的不满。而片刻之后,却又更加温柔,更加坚定:“这件事是我错了,随你打骂惩罚我都认了。”
“我赵擎烽对天立誓,从今日起对秦浣所说的之言字字皆真,句句皆实,此生此世再不相瞒,若违此誓,愿身坠阿鼻,永受烈刑。”
秦浣静静地听着,如此毒誓他却并没有制止,而是等到赵擎烽说完后,才如他一般举起右手:“我秦浣对天立誓,从今日起对赵擎烽所说之言字字无疑,句句唯信……若有一日为君所欺,愿
同坠阿鼻,共受烈刑。”
赵擎烽久久惊愣无言,而后将秦浣深深地揉入怀中,却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比任何一次都要深挚。
“殿下你真是……要了我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构思的时候就打算这么写,可是真写出来了又怕有些乱……
第21章 (二一)佛前
东宫内外,一片沉重之气,往来端水送药的宫人皆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吉王亲自坐镇于寝殿之中,却将前来探望的帝后与何无顷阻在了前殿。
“太子怎样了。”吉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是望着榻上昏迷的儿子,问向跪了一室的御医。
众位御医都俯身垂首,谁都不敢说说第一句话。
“太子怎样了!”又是一句询问,语气中已然带了压抑着怒气的威势。
纵是平日心肠如铁,见着自己的长子这么昏迷不醒的躺在榻上,吉王心中亦是又痛又急。守着这一地的御医,却连一个敢说话的都没有,他不禁有些压不住心绪。干脆随手一指:“你来说!”
被点到的那位御医顿时头如捣蒜一般,连声说自己医术不精,诊不出什么,祈求饶恕。
吉王看着他那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待要再逼问一个时,年逾八十的王老院正却主动上前,磕了个头:“殿下,老臣诊出来了。”
吉王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
王院正又复叩首,而后回禀道:“太子殿下乃是七情所郁,遂生痰涎,又迷塞心窍,加之时日已久,已成癫狂之症。”(改自《证治要诀》)
“你是说太子他,疯了?”吉王眯起了眼,上前一步紧锁住王院正的肩膀:“可有医治之策!”
王院正忍着肩上的痛楚,却仍镇定道:“施以药饵,配合行针,或可稍稍平复癫狂,然若要解其迷窍,恕臣学识浅薄,暂无良策。”
此言一出,众人都以为王院正怕是性命不保了,却不想吉王却松开了他的肩膀,转而看向其他人:“你们可有办法?”
室内变得落针可闻,御医们将头压得更低,却听到头顶传来吉王的一声嗤笑:“既不会诊脉,又不会治病,我大启当真养了一群贤臣能人!”
“本王倒要看看,你们是真的不会治还是假的不会治,”吉王目光越发阴沉,唤来身边的亲兵:“去查这些个大人的家室,但凡有长子的统统抓进宫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三日之内全部逼疯!”
“让这些大人们,日日守着自己的疯儿子,想来很快就能想出医治的好法子了。”
御医们立刻一片哀求之声,可吉王却视而不见,让人将他们全部拖了出去,只留下王院正在一边诊治秦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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