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还在一个劲的赔着罪,何无顷却摆着手,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吉王与何无顷之间,合便合在这个子嗣上。”文鸿苑里秦浣提笔随意的临着前些日子从皇帝那里得来的新帖子,小太监德多一心想伺候主子磨墨,又被不请自来的忠宁侯从房中挤了出去,只得闷闷的站在房檐底下看越来越空荡的树枝。
“于吉王而言,秦渝无子,未来江山必会落到自己的儿子手里。”秦浣临完一张,不等开口,便被赵擎烽收起来了。
又是一纸新宣,秦浣再次落笔:“而于何无顷而言,他最初只是想得到吉王的支持,便将那储君的位置暂且许给了他。”
“可惜,他现在后悔了。”赵擎烽为秦浣换好纸后,便继续在一边不轻不重的磨着墨。
秦浣却摇摇头:“不是,他可不是现在后悔了,而是从见到秦骏的那一天就开始后悔。”
“一滩扶不上墙去的烂泥,怎么担得起他那远大志向呢。”
赵擎烽嗤笑了一声,一个谋朝篡位的佞臣,却还有治国安民的远大志向?
“你可别笑,咱们这位何相说不得还真就是这么想的。”秦浣可叹又可笑的摇摇头:“当年他定是觉得这大启在我手中,必不如在他手中管的好,于是便除了我。”
“可这么多年下来……”秦浣顿了顿,这么多年下来大启在何无顷与吉王的貌合神离的争斗中,更加摇摇欲坠,他却不知何无顷到底有没有一丝悔意:“他本想着亲手培养出个合他意的继承人,可那秦骏却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只怕等他秦骏登基之日,便是我大启亡国之时了。”
“所以,他才一心想让秦渝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并不是出自何皇后。”赵擎烽只觉好笑,接过秦浣手中的笔悠悠地说道:“何相这是老糊涂了不成,秦渝便是真的有了亲子,吉王又怎么肯让出到手的皇位?”
“他倒不是糊涂了,而是真的老了。”秦浣离开桌案,活动起仍有些不适的腰腿,赵擎烽见了忙上手默默“赎罪”,秦浣看也不看他,继续说着正事:“因为老了,所以执念更重。他哪里会不知道吉王所想,只是眼瞧着有了一分希望,就不想轻易放手罢了。”
或许何无顷会迫于现实,迫于吉王,最后选择除去这个孩子,但是眼下他却一定会不舍会犹豫。
“他犹豫的这段时间,于我们而言——足够了。”
几天的时间里,昭行太子鬼魂一事的传闻还未完全散去,朱贵人怀有龙嗣的消息便席卷了整个前朝与后宫。
“太子!孤才是太子!就凭一个未出生的小娃娃也想爬到孤的头上!”东宫之中,秦骏没了绯月的安抚,这几日越发暴戾,乍一听闻了朱贵人怀孕的事,便再控制不住自己心中喷薄而出的怒意,彻底无视了父亲吉王要他稍安勿躁的命令,一脚踹翻了身边伺候的宫女,挥着袖子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到了地上。
“是谁!谁传出来的消息!”秦骏赤红的双眼凶狠的盯着跪了一地的宫人,挨个揪起他们的领子,厉声问道:“是你!是你吗!”
“是不是你!你觉得要有新主子了?”
“你觉得本太子要让位了!”
被问道的小宫女一个个拼命的摇着头,可秦骏却并没有半分要停歇的意思,抓住一个抖得最为厉害的,掐住脖子高高举起:“说!到底是谁说要有新的太子了!”
那小宫女拼命挣扎着,眼看着气息越来越小,一旁与她交好的另一位宫女终于看不下去了,哭着扑到秦骏的腿边:“是小弄子……是他先说起这话来的,不管她的事……殿下饶命啊。”
那秦骏听后,脸上露出的一个越发扭曲的笑容,将手上的小宫女狠狠甩到一边去,而后让人将太监小弄子单独带上殿来……
“皇后娘娘——”衣着考究的凤仪宫女官匆匆的赶到正在镜前试换新装的何皇后面前,俯身小声的将东宫里刚刚发生的一切说与她听。
何皇后望着镜中,自己髻上新制的红珠牡丹,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一旁的贴身侍女蓉儿守礼的笑着,替何皇后将那红珠牡丹取下,换上了只金丝鸾凤钗,温言道:“还是凤簪最配殿下了,后日生辰殿下戴这只可好?”
何皇后伸手拨弄着那展翅欲飞的金凤,面上渐渐又恢复了她一贯的笑容,大方妥帖,没有一分不是,却也不带一分真心:“是呢,他愿闹便由着他闹吧。”
“这剩下的好日子不多了,大家也都该顺着自己心意来才是。”何皇后依旧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对着蓉儿又是一笑:“就听你的,后日本宫就戴这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数不清第几天没蹭上玄学了=_=
感觉整个人熬夜熬得都佛了=_=
第19章 (十九)血溅
因着忽然而至的一阵西北风,不过几天的功夫,太平都的秋天就那样急急的结束了。
虽说冬雪未至,但到底是越发寒冷。
连带着皇后的生辰宴饮,无论准备的如何热闹,却总令人感觉到隐隐的凉薄之气。
秦浣身着一袭暗金底子织云纹的小袍,坐在殿中不甚起眼的位置,紧张之中犹带几分期待的看着殿中身着红衣的宫娥有序的穿梭在众臣的小桌之间。
端的是辉煌大殿,歌舞升平,此般情境面上看来倒比之前玄武殿规矩多了,可内里却仍旧乱得厉害,什么内内外外,上上下下一概是不分的。
秦浣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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